这里是安全的港湾,堪比温馨的儿时摇篮。西邨感觉身心无比的愉悦,忘掉了一切却记起了儿时的誓言。
“海兰,你还记得吗,当年我答应过你,要专门做两只特别的鹞子送给你的,现在我送来了,就停在北京的飞机场上,我带你去看!”“你那是飞机,送给我?”“对,送给你!”“我用不着。”“怎么用不着?你可以坐着飞机周游全国,周游全球,想看什么山就看什么山,想看什么江就去看什么江,然后回来搞创作,那该是多美的画面呐!”“除非你陪着我。否则,一个人坐一架飞机还不把我的胆吓破了?”“行,过两年,等我把工作都移交给他们之后,我就退休,然后陪着你和金莉,我们就去做环球旅行。”“我和金莉?你在香港不还有一个姨太太吗?不带上她?”“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她叫婉晴,也许这会儿她正在美国的生殖专家那里为我做着人工生育的试验呢。到那时候她还不得在家哺育孩子?”“这么说你将有后代了?”“那是一定的,而且一定会有儿子。你和金莉就是孩子的姨妈。”“不,不能叫作姨妈的,应该叫姑妈!”“为什么?”“我是你妹嚒!”“成,叫什么都行。我一定让我的儿子为你们养老送终!”
在海兰面前,西邨有说不完的话。到现在,他有把握对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他有这个能力了。说到做到,他要带着海兰去机场看他的停在那里的私人飞机。
要出门了,他这才想起在离开北京的公司筹备处时是悄悄地只身走的,既没带随从也没带手提电话更没坐专车,也许这会儿公司上上下下的人正在全北京满世界找他呢。他顾不了这许多,让海兰去巷子口拦一辆“计程车”——出租车。
两人刚要走出巷子,黎纹萍的儿子黎小平领着一群人涌来。西邨一眼认出其中有他的两个高大魁梧的保镖,有新任总经理的石柱子和副经理关星,还有好几个荷枪实弹的首都警察。这一定是黎小平拿着他的名片去公司报到时,石柱子他们才知道了他的去向,并且要求当地的公安机关协助他们寻找。
“你们这是干什么!”西邨很不高兴。一群人破坏了他的计划也破坏了他的情绪。
关星嘴快,还隔着很远的路就大声说:“徐总,您怎么能不告而别到处乱走呢!我要对您在北京的安全负责!”
西邨不以为然地回答她:“我想独自清静一下到处走走!”
海兰的情绪也受了影响,嘟囔道:“这么草木皆兵的兴师动众,难道首都北京的社会治安有这么糟糕吗?”西邨推推她,低声说:“算啦,他们也是好心。”
石柱子快步走到西邨与海兰面前,笑嘻嘻地说:“也不仅仅是,担心徐总的安全是一回事,主要的是——”
“好了,”西邨打断石柱子的话,牵着海兰的手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当年我在北京打工时候认识的老朋友石队长,你应该有印象吧,现在是西邨集团旗下北京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老总;石总,她就是佟彦泰的妹妹海兰,你不认识了?”海兰似乎很平静,说:“有印象,还是那样壮实。”石柱子倒有些惊讶,“啊,您是海兰格格?您大阿哥佟彦泰也在找你呢!”“我哥在找我?你怎么知道?”“嗯,他已经到公司上任了,一会儿去了公司你们兄妹不就相见了?”
“好好好,海兰,”西邨的心情很快扭转了,转过身去找关星,可是,一眨眼工夫关星不见了。“咦,关星人呢?”石柱子也回身去找,“哎,刚才还在呢!”海兰问:“关星?就是刚才大吼大叫的那个?”“对!我在部队时候的战友。”“她哪里还有脸见人?只怕是躲起来了。我不想见她!”“为什么?她现在是石总的副手呢,是你哥的直接上级。”“她也在你的公司,还当副总?真正是时代变了,稻草变金条了。”“海兰,还没见过她,怎么能这么说她?”“西邨,你好健忘啊!”“我健忘什么了?噢,”西邨猛然间想起来了。“是谷强?嗨,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你还记着这些鸡毛蒜皮!况且,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年你能解脱?算啦,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该开始的重新开始吧。石头,去,去把关星叫来。”
“甭叫,我在这里呢!”关星从角落里走出来。她的确是躲起来了。她朝西邨大声说话的同时就认出了海兰,为了避免尴尬,她暂时躲到了一边。“海兰,说起来我该管你叫姐呢,咱们俩当年都是流氓不如的谷强的受害者,还是徐总说的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天起,我们重修友谊,完全可以成为好姐妹的,是吗?”
西邨把她俩的手拉在一起,“对,你们成为好姐妹我才高兴呢!”
关星很快地把手抽回来,甜甜地说:“海兰,您是大画家,刚才还说徐总健忘呢,我看您才是贵人多忘事呢!”海兰疑惑地看着关星:“我们后来见过面吗?”“见过,应该见过,只不过您不注意罢了。”“什么时候?”“八年前吧,应该是我到国务院港澳办上班的第二年,那年的夏天北京展览馆不是在搞书画展吗?我去了,是受领导委派去为驻港办事处挑选一幅画去的。有一幅《牡丹图》,那个花团锦簇啊,吉祥平和,雍容华贵,寓意深刻,我一眼就看中了,一看作者,原来是您,我还当着您的面夸奖了几句呢,兴许围着您的人太多,您没注意。随后,我当即对画展组委会说我要把这幅画买下。我听说组委会在征求您的意见时,您知道这是港澳办要买,您不肯收钱,说是赠送给国家了。您记得不记得?想起来了吗?”海兰还是很茫然地说:“印象不深了,好像有这回事。我送出的画太多了,不记得哪幅画送给谁了。”
西邨说:“这就对了,凡是大画家一定宽宏大量,只有宽宏大量的人才能画出超凡脱俗气度非凡的大作来。可是,受赠者是不会忘记的!”
关星猜度道:“徐总,您躲着大家出来找海兰姐是要邀请她也到公司来吗?我愿意把位置让出来。”
“不不,”西邨有些严肃地说。“刚才还说要宽宏大量呢,一会儿就小肚鸡肠了。她是画家,来公司做什么?”
“那您找她是为哪般?”关星依然忍不住内心的猜疑。
“为哪般?”西邨板起了脸。“这是你该问的吗?满足你的好奇心,告诉你,她是我的老情人,我来找她重叙旧情了,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
“还是被我猜中了!”关星朝石柱子挤挤眼,那模样有些得意。
西邨把嗓门提高了点,“是我把你惯坏了!别费那个心思了,做好你的份内事!去,叫他们去把车开来,我和海兰要去机场。”
关星又是不知趣地问:“这时候去机场干什么?”
这一问惹恼了西邨,“这是你该问的吗?啊?你把自己当作谁了?想要凌驾于公司之上吗?给你脚底下垫块砖就以为够着天了?石柱子,立即给她办理解聘手续!我现在就任命佟彦泰为你公司的副总,法律文书随后补办!”
石柱子连忙回答“是!”同时朝关星瞪去一眼。“不过,徐总,还是看在关副总为公司的创建奔波有功劳的份儿上留一留吧?”
“留一留?留不得!她骨子里瞧不起人穷人的劣根性看样子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她傲慢得很!心眼也小得很!当年我向她求婚,可是,她鄙夷地像扔抹布一样把我扔了。在香港我不期遇上了她,满以为她当了国家的高官品行早已改了,所以不计前嫌邀请了她,想发挥她的余热,没想到她还是那个德行,连我的话都要顶撞,连我的事都要干涉,她能服从你的管理?一旦我离开公司,她还不要骑到你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为了公司的今后,为了你能顺利实施管理,我不能养痈为患,必须快刀斩乱麻。别以为我是利用了她,我可以给她一笔酬劳,补偿她,一千万,怎么样?美金?”
关星还没等西邨把话说完就后悔了,捂住脸哭着逃走了。
“嘟嘟嘟!”人群中响起了电话机呼叫声。西邨的一个保镖拿着“大哥大”手提电话走过来,对西邨说:“总裁,您老家又来电话催了。”“又来催了?什么事?”石柱子代替保镖回答说:“先前您爱人来过电话了,我们这才到处找您。”“说什么了?”“说您老母亲突然病了,请您马上回去。”“你们怎么不早说!”“不是插不进吗!”“快,马上申请飞行计划!马上去机场,我在那里等!石头,北京的事全交给你了,你与佟彦泰商量着办,怎么办我都认可。海兰,跟我去西村吧,去见见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