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西邨练就的轻功疾跑派上了用场,跑起来像一阵风,像离弦的箭,像猛虎下山,从戏院子到配电房大约一华里的路程,不过一分多钟他就赶到了。他正在向黑暗中寻找配电房的门,前方闪过一道火光。管水电的干部拉下总电闸后,认为万事大吉,他的任务完成了,悠然地点燃一支香烟,喷出一团烟雾,哼着刚才从戏院子里听来的苏三唱词,走出门来,转身挂锁,“咔!”锁上了。西邨看个明白,大喊一声:“不许动!”随即一步窜上去,用铁钳一般的虎口卡住水电干部的手腕。“打开电!”

水电干部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和动作惊得灵魂出窍,身体顿时瘫软。可一瞬间,他突然醒悟,像头猛狮垂死挣扎,奋力向上一蹿,挣脱了西邨,手里握住的钥匙和香烟随即甩了出去。他正要扑过去捡拾,西邨一把把他抱住,扑倒在地,二人扭打起来。凭西邨的武功,只需照准对方的太阳穴轻轻一拳,身下的人必定立刻晕倒,或者只要稍稍用力,身下的人的手臂马上就会脱臼失去反抗能力。可他不能这样做,这是小凤爷爷告诫过的。他像武松打虎似的把水电干部压在胯下,一只手的虎口死死地卡住水电干部的后颈。“老实点!把电闸打开,否则卸掉你一条手臂!”

管水电的干部壮得像头水牯牛,腰圆膀粗,还从未被人如此欺负过,现在却像水牛压小鸡似的被人压在地上不得动弹,想想心里都不服!他试着用手和脚着力,屏住一口气,用腰和屁股向上发力,可仍然纹丝不动。“你是什么人?敢打乡干部?反了你了!”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嚎叫。

“你是乡干部?好哇,干了坏事还倒打一耙?你才反了!你这叫破坏,是坏分子!”西邨更愤怒了。

水电干部并不服气,还试图翻转身来。西邨抬起屁股又重重地坐下。“哎呀!”水电干部觉着背上有只夯打下来,着实疼痛。

“老实点!只要你答应打开电闸就放了你!”西邨收紧卡住他后颈的虎口。

“啊!”水电干部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但他仍不肯就此屈服,拼着命挣扎。他觉得那声音和口气似曾相识。想起来了,是爬围墙的那个小赤佬!“你是——,是徐——”

“不用猜,吾是徐——”

西邨的话未出口,身后跑来一群人,嘴里喊着“抓坏蛋!”“是谁搞破坏?送他去公安局!”

徐雪森来了,小凤和金莉来了。走到半路的姚副部长也跟着人群来了。“什么情况?”姚副部长急迫地问。

有人用手电筒到处照。

“喏,是这个乡干部故意拉闸搞破坏!”西邨气愤地回答。

手电筒的光射到了西邨和他胯下的人的身上。

姚副部长隐隐约约觉着骑在上面的人就是戏院子里爬围墙的那个小伙子。“你凭什么说是他拉的闸,还是故意的?”

西邨理直气壮地说:“有人检举的!吾赶到这里时,他刚从配电房出来锁门,不是他还能是谁?全乡老百姓都要点灯,戏院子里在演戏,他把电闸关了,不是故意搞破坏是什么?”

“让他起来,看看他是谁?”围过来的人群喊道。

西邨站了起来,可水电干部趴在地上不敢起身。“起来!你是谁?为什么要拉闸?还不赶快把闸门推上?”姚副部长声色严厉。

“钥匙丢了!”水电干部嘟囔。

“啊!是都站长啊!”有人认出了水电干部。

在手电筒光下,西邨找到了钥匙,立马打开门锁,进门推上电闸。“恢复了!”

管水电的都站长想趁混乱溜走,姚副部长指着他和刚从配电房里出来的西邨:“你俩等一等!”

金莉猜测姚副部长一准是要追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担心直性子的西邨会把她供出来,那就把她暴露了。于是,趁着黑她马上走上去拉住西邨在他耳边低声叮嘱,千万不能说是听她说的。

西邨又一次感到奇怪,觉着金莉今天很神秘又很反常,就大声地问为什么。金莉在他背上捶了一拳,“别问!回头告诉你!”

“首先我要表扬你,你很勇敢,很有正义感。”姚副部长走前一步,拍拍西邨的肩。他对眼前这个小伙子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戏院子里,这小伙子爬围墙,还公开讽刺顶撞金书记,完全是玩世不恭调皮捣蛋的角色,现在居然奋不顾身制服一个身强力壮的乡干部,让他刮目相看。“你叫什么名字?”

“吾叫徐西邨!”西邨回答说。

“他是西村的,是大名鼎鼎鹞子大王徐社长的儿子!”“他会武功!”有人补充说。

“噢,果真是徐雪森的儿子?好,好!”姚副部长在心里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来拉闸的?”

金莉躲在西邨背后,拉拉西邨的衣服。

“保密!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人都抓了现行,还用问吗?”西邨说得很认真。

“不方便?行,尊重你。”姚副部长把脸转向都站长,厉声责问:“你是乡水电站的?为什么来关闸?你给我讲清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回旋,都站长头脑清醒过来了。“姚部长,是——,本来是来检查的,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电闸,我也觉着奇怪呢。”

“不小心?扯淡!连说谎都说不周全!狗日的,呸!”有人马上骂了起来。

“水电站长连电闸的开和关都分不清还当什么站长?你糊弄谁啊!”“电路好好的你来拉闸,不是故意搞破坏又是什么?说,是什么居心!”“他是不想让群众看戏!”“对!他是看见姚部长走了,金书记也不看了,故意拉的闸,成心不让群众看!”“他要破坏党代会,想要制造混乱!把他抓起来!”

人群中你一言他一句,责骂、猜测。

听着群众的议论,尤其是听说金书记也离开了戏院,姚副部长便觉着其中有些蹊跷。要想在这种群众场合审问清楚是很有困难的,于是,他挥挥手对大家说:“同志们,别围着了,电已通了,都看戏去吧!”又对都站长说,“你跟我走!”

围观者陆续散了,纷纷返回戏院子。恰在此时,金书记带领开黑会的其余四名干部急冲冲赶来了,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回事?啊?围在这里做什么?看戏去!”

“对,天没塌下来,不用大惊小怪,走吧,都看戏去!金书记,走,我奉陪各位!”当着金书记的面把都站长叫走是不明智的,姚副部长临时改了主意,一手拉住都站长,又伸手去拉金书记。

金书记与四名死党面面相觑,只得随姚副部长返回戏院子。

赶来配电房的徐雪森躲在人群后面既没有露面也没有吭声,却看见了儿子的所作所为,听见了姚副部长对儿子的夸奖,他觉着儿子就是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品性又在儿子身上展露出来,这令他感到自豪却又感到悲哀。他纳闷的是金莉为什么对儿子有亲昵的举动,一向刚强的儿子怎么会与金书记的女儿搭上了关系?儿子与金莉与小凤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更感到奇怪的是,金莉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拉闸的?仿佛是未卜先知,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为什么又非要让儿子来制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徐雪森把儿子西邨叫住,拉到一旁想问个明白。

小凤听见爹叫西邨,不放心地跟了过来。金莉不假思索也跟了过来。这下难住了徐雪森,想了想,话还是出了口:“你们是怎么知道都站长要去拉闸的?”

“金莉,你怎么不说话?吾爹问你呢!”小凤捅了捅金莉。

金莉犹豫了好一会。她在肚子里寻找合适的词。“徐叔,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徐雪森坦然答道。

“牛头不对驴嘴,答非所问!这跟拉电闸有什么关系?扯淡!”西邨不屑地回敬。

金莉扭了扭腰肢,有些急了。“徐叔,不是一般的坏话,是——,是那种想要打倒你不让你当干部的坏话!”

“吾本来就在地上,大不了是从芦蓆上滚到地上,不用他们打。”徐雪森依然无动于衷。

小凤冷笑了一声,“嘿,吾爹问你的话你没听见?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拉闸的?为什么非要让吾哥去?你究竟是什么用心?”

虽然徐雪森不以为然,却听出了金莉话里有话,于是推推小凤,“你们听她说完!”

金莉被堵到了墙根,没了退路,只得透露部分实情。“徐叔,是这样的,有人想利用夜里开黑会,拉闸断电是为了制造混乱,让代表离开戏院子。明白了吗?”

“你还是没回答你是怎么知道水电站长要拉闸的。”小凤朝金莉呸了一嘴。

金莉撅起了嘴:“说出来还有意义吗?我又没有造谣!西邨,你怎么不帮我说一句呀?”

在事实面前,西邨相信了金莉,回答道:“是没造谣,小凤,算了,别难为她了。”

徐雪森对金莉说的话似懂非懂,他也不想深究。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会被两派人物当做目标,刚才的断电会与他有关;他对金莉的做派倒感了兴趣,有了几分欣赏,在内心称赞起这个对自己儿子情意绵绵的小姑娘来。“丫头,你是金书记的闺女吧?很有正义感嘛!倒是女中豪杰呢!”说着,他点点西邨,“你看人家,有头有脑,大胆中又有谨慎,正义中不失机智,学着点!”

西邨和小凤听出来了,爹的话明显是表扬金莉的,而且那语气也明摆着带有欣赏的意味。爹喜欢金莉!

金莉也听出了,感到一阵兴奋:第一次见西邨的爹就给他留了个好印象,值得!

徐雪森摊开双手,像赶鸭子似的推着三个孩子:“走,看戏去吧。到了里面给吾放规矩点!”

金莉刚挪了几步,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对徐雪森说:“徐叔,您去告诉姚部长,让他一定把戏看完了再走。”

“为什么?”徐雪森疑惑了。

金莉想了想,又说:“他不走,我爹和你们那些代表就不敢离开,他们就开不成黑会。”

徐雪森愣了一下:这丫头肚子里还有话。开黑会?是吾该管的?吾能管得了吗?但不能扫她的兴。“行!吾去跟姚副部长说一声就是了。走吧,孩子,大人的事不该你操这么多心。”

戏已经继续演出。徐雪森进了院场,特意走到前排向姚副部长和金书记摆摆手,表示他来了。但他没有按金莉的要求去向姚副部长传话。

加演的折子戏《劝夫》演完时,子夜将尽,观众们带着兴奋和疲倦涌出院场谈笑着评论着赶回自己的家。

正如金莉预计的,金书记和一帮子代表见姚副部长挺拔地坐在座位里一动不动,谁都没敢离开座位。戏完了,散场了,代表们纷纷向姚副部长打着招呼,像来戏院子时一样,开锣喝道似的护送他回招待所。

姚副部长一再催促大家不用送,早些回家睡觉,保证把明天的会开好。临了,他叮嘱都站长,明天一早到他下榻的招待所来一趟。人们又打着招呼,似乎依依不舍似的回头走了。

但是,有些人,譬如金书记,还有都站长等五个死党,今夜是注定睡不踏实了,是个难眠之夜,是个忙碌之夜。

有人说过,干坏事只能一个人单干,天大的秘密只能一个人守。如果是三个人的合谋,无论当初怎么对天发誓,哪怕三跪九叩首歃血为盟,其中至少必有一人早晚会叛变。人越多,叛变的人就更多,可能性就更大。团结抱成团是临时的更是暂时的,不团结散伙各奔前程是早晚的更是永远的。天底下没有铁板一块撬不开缝的人群。

这话真有几分道理。五个死党按照金书记和他老婆的吩咐,放弃了睡觉,一个个分头赶到一些代表们的家里,当然是他们眼里认为是说得上悄悄话心里话的“自己人”家里,传达了金书记的最新指示,话里话外带着威胁。可就是有人不听招呼。为了保全自己,有个代表大清早就赶到姚副部长住的招待所“叛变”告了密。

姚副部长听了,联想到昨晚拉电的突发事件,觉得事态十分严重。这是非组织的帮派活动,更是严重违反组织原则的贿选,错误是严重的性质是极其恶劣的。按照纪律,只要证据确凿,可以立即停金书记的职,同时追究那五名干部的责任,直至给予恰当的处分。但是,这样一来,开了幕的党代会就开不下去了。更重要的是,书记的人选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确定下来的,党代会就有可能半途而废或者一拖再拖,全乡的工作肯定还会受到影响。这不是个个人的问题,是西桥乡的全局问题。他要慎重。他陷入了深思。

他决定把这件事暂时压下,只当什么也没发生。他和县委原本就没有调动和拉下金书记的计划。对于金书记所犯的严重错误,可以等会议结束了,他再次当选了,再找他认真地谈一谈,指出他的严重错误,希望他吸取教训,不再重犯同样的错误;或者直接向县委报告,让县委决定怎么办。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会议开好开完整。另一方面,为了确保县委的新决定能够按照正常程序进行,确保所有代表能凭党性参与选举,保证刘副乡长和徐雪森顺利当选,必须对原来的选举办法做些改进。

想了很久,他有了办法。一是在会议开始前先给到会代表“吹风”打招呼打预防针,不点名地批评某些不正常的现象;二是在正式选举前临时增开一个预选会,就是不需无记名投票的推荐会,口头征求所有代表对候选人的意见和看法,等于是警告那些想做手脚想从中作梗的人。

他的办法很有效。代表们包括金书记的五个死党在会议上口头上不但表示拥护县领导的决定,而且对包括刘副乡长和徐雪森在内的候选人歌功颂德了一番,正式无记名投票选举时,他和县委常委部长商定的方案顺利通过了,刘副乡长和徐雪森如期当选。

当选的金书记很感到意外。虽然对刘副乡长当上副书记、徐雪森进了党委会当上了委员很不舒服,但不管怎么说,并不完全像他老婆偷听来的那样,姚副部长还是提名自己当书记的,所以,他对姚副部长的怨恨暂时消了许多。自己的位置保住了,仍然是这个乡发号施令一言九鼎的一把手,什么事不能做?只要还在一把手的位置上,还怕姓刘的姓徐的兴风作浪翻了天去?慢慢地收拾他们!还要查一查是谁告的密,没他的好果子吃!

为了庆祝新一届党委会的胜利闭幕,当然,肚子里的话是为了庆祝自己的再次当选,为了向人们显示他的威力依旧,金书记宣布,原定今天晚上在机关食堂的聚餐改到街市上最好的饭店“聚德园”去。

刘副乡长对选举自己进党委班子而且兼任副书记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相反觉得是额外增加了自己的负担,所以,心情很平和,表现很平静。

倒是徐雪森吃了一惊,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上乡党委的委员。按照姚副部长的建议,是要让他当类似于从前“判官”之类的监察委员的。他再三推辞,说自己根本就不懂共产党的规矩,自己都管不好自己,怎么去监察别人?何况自己入党才几天,哪有资格去管别人?姚副部长给他戴了一大叠高帽子,刘副书记兼副乡长又耐心地劝导他,他这才答应先干上几天试试看。

当下让徐雪森想得更多的不是这些,而是儿子西邨的事。

在姚副部长向大会提交候选人建议名单念到自己的名字时,徐雪森猛然醒悟隔夜金莉的话中话。这丫头,她早就知道吾要进党委,她是有心来向吾报信的!不容易啊,难为她了。她这是背叛她老子的义举,倒是个明辨是非心地善良愿为正义两肋插刀的女汉子,难能可贵!

可她为什么这么做?一准是看上儿子西邨了。徐雪森仔细想想,她的模样和性格与西邨倒很般配,与西邨真是天生的一对。如果她进了徐家门,既能够管住儿子的野性子,又能给徐家扬眉吐气。想想吧,她嫁给了西邨,一向把自己当做眼中疔肉中刺的金书记从此就与自己成了儿女亲家,金书记就成了弯腰踏吾家门槛的亲家公,他高傲的头只得低下!不用吾嘲笑,他自己就把自己打趴下了!真是苍天有眼!

可是,金书记能答应?他会赞成?他肯把女儿下嫁徐家?从昨夜的情况来看,那丫头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对西邨是王八吃秤砣铁定了心了,而且有点二姑娘倒贴的勇气,只怕她老子金书记想拦都拦不住,由不得他了。可小凤怎么办?昨夜他亲眼目睹小凤对那丫头像防贼一样防着。如果西邨娶了那丫头,她还不疯了?还有西邨娘,她一直把凤丫头当儿媳,百般呵护,她能同意?

趁着会议结束到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徐雪森避开人悄悄地回了趟家,一是要把当选委员的喜讯告诉西邨娘,二是要把西邨与金莉的事说给她听。

西邨娘听丈夫说金书记的女儿看上了西邨,丈夫巴不得西邨能娶金书记的女儿做媳妇,马上反对:“什么金书记银乡长!你刚当上狗屁大的委员就忘了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天高地厚了?为了出你的气,就娶你死对头的女儿?你不是糟蹋人家姑娘吗!还有,娶了那个金啊银的丫头,凤丫头怎么办?她爷爷是把她托付给徐家的,人家的贴子吾也是收下的,你那么做,徐家怎么向她死去的爹娘交代?怎么跟凤丫头说?”

“怎么说?给她找户好人家!”徐雪森料到老婆会反对,可没想到会如此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而且语气很冲,不免有些情绪。“再说了,什么时代了?儿女的婚事要你包办?你看上了凤丫头,未必西邨就一定想娶她!儿大不由娘!”

“想都不用想,谈都不用谈!不管西邨想不想娶凤丫头,什么金呀银的丫头吾不想高攀,也高攀不起!”西邨娘甩出一串硬梆梆的话。

正在后厨烧晚饭的小凤听见了爹娘在房间里的对话。娘对自己的态度如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也跟王八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可爹的话,又让她把这颗秤砣压到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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