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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成亲(二)(1 / 1)

伊洛穿好了鞋子,就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了。虽然李奶奶将发髻梳得很结实,可伊洛在这样盛装之后便不自觉地正襟危坐了。

旁边杏儿倒是坐得很随意,才坐下杏儿就有些埋怨道:“洛姐,早知道你的嫁衣做得这么漂亮,我就来请教请教了。你也是的,嘴这么严,一点也不给我透漏。”

伊洛看她可爱的样子不禁笑道:“我见你的嫁衣绣的那么漂亮,也不用我指点什么呀。”杏儿当下就不依了,嘟着嘴道:“你就会哄我,我也要照着你的这样的做嫁衣,反正我的还没开始逢呢。”

于是二人就讨论起了嫁衣制作问题,杏儿见了伊洛胸前扣着的琵琶盘口,很是喜欢便缠着伊洛要学。伊洛无奈,只得让这丫头缝好了做盘扣需要的硬布条,随后手把手地教了起来。

二人正做着盘扣,忽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弄得伊洛一阵紧张,以为迎亲的人来了。杏儿看出伊洛的慌张,当下安抚道:“洛姐,你先别慌。迎亲的人不会这么早来的,我出去看看。”

说着杏儿便去了外间,此时倒是从外面传来了玲玲几人的声音。伊洛想着或许是村里的女孩子,要来看自己这个新嫁娘呢。

果然眨眼间屋里就涌进来了几个女孩子,除了比较熟悉的婷婷、玲玲、月芽三个外,还有几个面熟却不大常见的。一众女孩子进来见了伊洛的嫁衣,眼中均是惊羡之色,不一会便都唧唧喳喳的问了起来。

这个道:“这外面的轻纱外衫做的好漂亮呀,你是怎么想的?”那个也问道:“没想到桃花绣在嫁衣上也这么漂亮,还有这个盘扣,真是好看。”……一时间伊洛道也插不上什么话,只得笑着坐在那里任人欣赏了。

进了伊洛屋里的李奶奶,见了一屋子的小姑娘们便笑道:“都来玩呢,快让奶奶过去给洛儿把这花簪了。”

伊洛抬眼看见李奶奶手里的有些夸张的纱制红花,不禁一阵恶寒,她还以为只简单的戴枝簪子便可以了呢。伊洛看着李奶奶手中的红花底气不足道:“李奶奶,这哪来的花,我,可不可以不带呀?”

李奶奶笑道:“你这傻孩子,那个新娘子不带朵红花呢,这可是我刚在你母亲房里做的呢。来,我给带上。”说着就走到伊洛身边来,只一会就簪好了,李奶奶正了身端详了下又道:“瞧瞧,这才漂亮,新娘子就该这个样子。”

李奶奶又接过杏儿递过来的镜子让伊洛看了,伊洛看了看那花是簪在发側的。并没有显得恶俗,却是将整个人衬得更加娇艳了。

李奶奶簪过花便走了,只留一屋子姑娘们在这里笑闹。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有一些门口邻家的妇女来看装扮好的新嫁娘,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大堆赞扬,伊洛扯笑扯得脸都快僵了。

当太阳照进外间,约么八点多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人来屋里看新娘子了,只余几个比较相熟的小姑娘在这陪着伊洛。

几人正笑闹着,大嫂急急忙忙地进了屋进门就道:“洛儿,你那身衣服兜好了没?”伊洛回道:“早兜好了,在床上放着呢。”

杏儿忙拿过递给了大嫂,大嫂接过放在了圆桌上,又问道:“你的首饰什么的都在匣子里吧?我这边拿过去都锁在一个箱子里去,也省得这零零散散的再拉了什么。”

伊洛回答道:“都在匣子里放着呢”。当下大嫂又去到桌边收拾了匣子,提了包袱慌急慌忙地便走了,边走着还对伊洛道:“估摸着一会人就来了呢,你把盖头取来放在身边,一会李奶奶就来给你盖盖头了。”

那边大嫂走了没多大会儿,这边李奶奶就过来了,李奶奶一进门就道:“姑娘们,准备好了,迎亲的人说是已经到了村口了。”

说着李奶奶便问伊洛要了盖头盖了,顿时伊洛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红了。只听得杏儿那几个姑娘正有些唧唧喳喳的讨论着,要出个什么谜语难新郎,要几个红包之类的。

果然没过十几分钟就听到了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刘兰儿成亲当日。没一会就听到了外面小伙子闹着叫门的声音,几个姑娘便哄着一起去开门了,当下只余伊洛一人坐在床边。

青山今日成亲,石伯遥本不要来的,他始终不看好伊洛,觉得好友和杏花是最合适的。就算娶不到杏花,青山也该有个持家有道的女子相陪的。只是看好友提到那伊洛时总是一副笑到心里的摸样,他便也不再坚持了。再加上青山几次叫他同来迎亲,他又是青山在村里玩的最好的,便也不再推辞了。

只是此时站在门前的石伯遥并未料到,只一面伊洛便成了他今生再也无法摆脱也不想摆脱的一个劫。

当下几个下伙子叫开了房门,一群姑娘们层层刁难,他们也都乐呵呵的应付了。满意了的姑娘们也不再推辞,几个站到门口,单杏儿一人去房里掺了伊洛出来。

看着那个被杏儿掺出的袅娜身影,青山只觉得他的世界鸦雀无声,只有那个向他缓缓行来的身着嫁衣的女子了。

杏儿看着门口几个看呆了的男孩子,不禁好笑这还没见着长相呢就呆成这样。当下杏儿对着青山道了一声:“姐夫”,并把伊洛的手递向青山。

青山被杏儿一叫,才缓过神来,笑容满满地牵过了伊洛便向正厅走去。石伯遥看见那个火红身影的时候,心中一震,竟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种想法来:若当初自己没有听了那些嚼舌根的话,是不是如今牵着她的手的就该是他?

青山的手很温暖,当他接住她的那一霎那,伊洛有些砰砰跳的心竟然出奇的静了下来。随着青山,伊洛缓步来到了正厅。

刚入厅门似乎是二嫂就在另一旁掺过了伊洛,伊洛跟了二嫂的指示随着青山向父母跪别。李氏夫妇看着跪在堂前的女儿和女婿不禁思绪万千,李母谆谆道:“洛儿,以后到了青山家万不可如在家时这么任性,要好好相夫教子,善待老人。”李母说到后来时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李父便接着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同青山商量着来,切不可只依了自己性子。”伊洛听完父母的话便回道:“女儿记得了,日后爹爹娘亲要多多保重身体,女儿也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声音涓涓,如泉水叮咚。

李母听了堂前女儿的话,不禁落了泪。旁边的农妇们见此便都过来相劝,听得盖头下伊洛心里也是酸涩。

青山随后道:“父亲母亲放心,青山以后一定善待洛儿,不让她有丝毫委屈。”李父李母听了他的话也都连声道好,之后二嫂便把伊洛掺了起来。

出得厅来,便由大哥接着背了伊洛出门了。被大哥背起的那一瞬间,伊洛心中一时触动,竟也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

想是被大哥觉察了,当时就听李昌小声道:“傻妹妹,哭什么呢?今日应该高兴才是。”不过李昌说完以后,自己心中也满是酸涩,从此以后,妹妹就不再是李家人了。

不一会伊洛就被大哥背着放到了驴车上,车上铺的倒是软软的,于是伊洛也敛了情绪安安静静的坐了。

后面青山看见了大哥领子上的湿痕,便知晓是她哭了,心中便暗暗发誓:这辈子只许她哭着一次。或许早从那时远远地一眼,他的心就只想守护这个女子了。

青山走到驴车前便赶起车走了,后面的几辆嫁妆车也随之而行。只留下了村人们对李家这次嫁女的讨论,都道那嫁妆实在是丰厚。同时免不了的是对伊洛嫁衣的赞扬,只道人家李家女倒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嘛。

这边几辆车缓缓驶出了李家庄,直奔杨村而走。出了村伊洛的心也平静下来,坐在驴车上,行在绿树成荫、鲜花夹道的乡间小路上去嫁人,倒也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出了村明显的就没有在村中是那样闹哄哄的了,“乐队”走在最前边,这里没有人家,也没有在吹乐器了。一时间只有车轱辘声以及送嫁迎亲人的聊天声,对于青山家也请了“现场乐队”来,伊洛倒是满吃惊的。

伊洛坐在车上,也没有听到近旁有说话声。思虑再三,她终于悄悄地掀起盖头的一角来,盖头下隐隐地看见了一个红色身影走在驴车旁。

伊洛知道那是青山,心里不禁暗道:真是个呆子,怎么不坐车上来?要走回杨村吗?她这时还道其他人都在后面坐车了呢。

伊洛犹豫再三小声道:“哎,你坐车上来吧,走着多累呀。”谁知她还没刚说完,后面就爆出了一阵哄笑声。那个快嘴的二婶子在后面大声道:“洛儿可真是个会疼人的,咱们都还在后面跟着呢,她倒只想着自家相公了。”

伊洛哪知道,送嫁的迎亲的除了拉嫁妆的都在车后面走着呢。刚才又一时没人说话,伊洛这一声倒是让后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了。盖头下的伊洛顿时就红了双颊,后面的人也都热闹了起来。

青山趁后面闹哄哄之际,转过头来低声对伊洛道:“娘子不用担心,为夫身体好得很,就是再走个来回趟也没有关系的。”听他这样说,伊洛更不好意思了,只得安安静静地坐了不再言语。

后来也不知是谁提议的,后面行路的人竟然来了情歌对唱。伊洛来了这么久,倒是没听过古代的歌曲,于是也颇有趣味地听了起来。

笑闹中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石伯遥心中的纠结与自责。不知不觉中人群便来到了杨村,一行人与车越过村外的小石桥,在往里走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就到了山脚下的青山家。

彼时青山家门前早已聚集了许多人,远远地一见人来就点起了鞭炮。到了门口伊洛被青山扶下车,这时人群中有人起哄要青山背着伊洛进门。

盖头下的伊洛有些只心头火起,只觉得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不想青山竟然蹲到伊洛身前道:“上来吧,娘子。”

似乎是感受到伊洛心中的气忿,青山又沉声道:“没有关系的”。声音低沉醇厚,令人信服。当下伊洛就缓缓趴到青山背上,青山站起身来,稳稳地将伊洛背到了自家院中。

原来这里农家拜天地都是在院中摆了供桌进行的,当下青山爷爷奶奶坐定。伊洛青山就在司仪的唱和声中拜了天地,随即一群人又起哄着揭盖头喝交杯酒什么的,一边拥着二人进了新房。

一直远远站着的石伯遥心中很是纠结,一方面他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何况他与青山从小的情谊又怎是一般的情谊?知晓伊洛的好他本应该为好友欢喜的。可如今他又会控制不住的想,若是当初他应了赵叔的提议,是否今日就是他的天地了?

人就是如此矛盾,当发现了自己错过了本可属于自己的珍宝时,后悔就会如排山倒海地袭来;若那珍宝本就不属于自己时,也不会轻易生了觊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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