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瑾轩抬手揉了揉玉寒烟的额角,想帮她缓解一些疼痛:“玉儿,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昏过去的?又是怎么坠湖的?”
玉寒烟的身子抖了一抖:“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晕过去的啊。当时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或许是我喝多了酒,又被风吹的有些晕,所以就醉了吧。”
玉寒烟胡乱搪塞了几句,有人想要谋害她的事,她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想亲自弄个清楚明白。
“哼!真是个笨蛋。”龙瑾轩冷声训斥:“以后不准你喝酒。”
再来一次,他的魂魄非被她彻底吓飞了不可。
“嘿嘿。”玉寒烟傻笑两声:“咳咳,瑾轩哥,我这次是不是病的特别厉害?我好难受,这次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玉寒烟哀哀道,撒娇地在龙瑾轩的怀里蹭了又蹭。
唔,瑾轩哥的胸膛果然软硬适中,温度适宜,靠起来最是舒服。
玉寒烟一边蹭一边想。
“说傻话。太医说,你因为上次坠湖,寒气入体尚未好利索,这次又淹了水,导致水侵入肺部,才发作的如此厉害,多调养休息就会没事了。”
说着,龙瑾轩将下颚轻轻地抵在玉寒烟的发顶上,柔声哄着她道:“玉儿不怕,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玉寒烟闭上眼睛,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笑弧,悠闲地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陛下,药煎好了,是否拿给娘娘服用?”纱帐外,墨舞轻柔的嗓音显得有些疲惫。
墨舞和沉香为了照顾玉寒烟,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沉香实在熬不住,刚刚被墨舞赶去休息。
墨舞的这份忠心,三天来都被龙瑾轩看在眼中,龙瑾轩不由庆幸当年将墨舞派到玉寒烟的身边,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玉儿醒着,你将药拿进来吧。”龙瑾轩帮玉寒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背靠在自己的怀中。
这样的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姿势有些暧昧,玉寒烟心跳如擂鼓,若不是她眼下正在发烧,因而脸上因体温高有些发红,定然会让人发现她脸上藏在病容之后那不自然的红晕。
“娘娘……”墨舞药碗走进重重的纱帐里面,见着玉寒烟时,竟然眼圈一红,扑簌簌掉下两串眼泪。
这一次,墨舞真的是被玉寒烟吓惨了,她不敢想万一那天夜里不是陛下见玉寒烟久久不曾回来,放心不下出来寻找,正好在湖岸便捡到玉寒烟掉落的珠钗,这才及时将人救了上来,玉寒烟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哭什么,玉儿这不是醒过来了吗?你再哭,这未央殿就要被你和沉香的眼泪给淹了。”龙瑾轩接过药碗,他以前都不知道似墨舞这般外柔内刚的性子,竟然也会哭得如孩子一般。
不过,龙瑾轩的惊吓并不比墨舞少,除了当年母妃去世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像这三日三夜难熬恐慌的日子。
“瑾轩哥说的对。墨舞,你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玉寒烟调皮地朝墨舞眨了眨眼。
墨舞见她这般摸样,终于破涕为笑,若不是玉寒烟身体虚弱,她定然会爬起来上蹿下跳一番。
“还说没事,娘娘都昏睡三天了。娘娘若再不醒,沉香怕是连眼泪都要哭干了。”墨舞抹了把眼泪到。
“我真的睡了三天?”玉寒烟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秀女殿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结果怎么样?有没有耽误啊?”
龙瑾轩闻言,已是气得黑了脸。她就真的如此希望他娶一堆女人回来给她看吗?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是找揍!
“没有你,秀女殿选一样能顺利举行。”龙瑾轩心口堵着气,愤愤地瞪了玉寒烟一眼。
玉寒烟完全没察觉皇帝陛下正在生闷气,呼出一口气,又软软地躺回龙瑾轩的怀中:“还好还好,没有耽误瑾轩哥你的大事。”
龙瑾轩见她皱眉,心又登时软了下来,环着她,将药勺喂到她口中:“不许再想这些,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唔,烫!”玉寒烟屏住呼吸将苦涩的药汁吞进肚里:“唉,陛下好福气,一下子娶了这么多美人,放着看看都是一种享受呢。”
龙瑾轩喂药的动作顿了顿,将药放到唇边吹凉些许,才喂给玉寒烟,心情极是愉悦:“玉儿醋了?怎么满屋子都是醋的酸味儿?”
“这屋里哪里有醋味儿?分明是苦味儿好不好?这药苦死了,真难喝!”玉寒烟苦着小脸评价道。
龙瑾轩再度黑了脸,药勺重重地摔在瓷碗里,冷哼一声道:“真是个不懂风情的笨丫头!”
玉寒烟至始至终都没能明白龙瑾轩为何会说她不懂风情。再怎么说,她也是尝尽了爱情各种酸甜苦辣的人物,不仅爱的艰难,还爱的毫无希望,这世上有几人会比她更懂风情呢?这话说的实在没有道理。
殿选之后,包括杨婉晴和水清清在内,有八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被选入了宫中。
加上已故的杜纯,原本应该是九个人,只可惜杜纯死的可怜,别人家正在欢天喜地设宴庆祝,杜将军家却只能领回女儿的尸体,素色的白绫挂满了将军府的门楣屋檐,整个杜府一片萧杀悲戚的景象。
这种事,几乎每一届秀女都会发生一两起,宫里的老人早已经见怪不怪。只可惜花般的年纪,就此香消玉殒。
杨婉晴被封为了皇贵妃,水清清和新任尚书令梁廷玉的妹妹梁嫣被封为贵嫔,其他六个女子都被封为了美人。杨婉晴入宫却没能当皇后在众人意料之中,但龙瑾轩给了她皇贵妃的位置却在众人意料之外。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龙瑾轩在首次选秀中,便悬空后位,这件事引起了众臣的骚动,尤其是杨家,但龙瑾轩仍是凭着强硬的手段,平息了前朝的骚乱。
他的家事,只有他自己才能做主。
自此,天阙后宫中身份最尊贵的不再是最受宠爱的瑾贵妃,而是新鲜出炉的皇贵妃了。
但人人都知道,后宫这个地方,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荣宠,诞下皇子之后才能母凭子贵,一生都受到皇家庇护。
新帝龙瑾轩不喜欢杨家的事,几乎众人皆知,所以没人好看杨婉晴的将来,她这辈子大概也只能守着皇贵妃的身份吧过活了吧!
封妃大典就在下月初八,龙瑾轩将同时迎立皇贵妃和贵妃,新君登基后的首次纳妃便二妃同娶,乃是皇家的大事,立妃的庆典虽比不得迎娶皇后那般十里红妆的盛大场面,也是要做足皇家的面子。
“初八啊,真是个好日子。”玉寒烟捧着热茶,轻轻呼了一口气。心爱的男人要同时迎娶她和另一个女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只要记住自己只是个假皇妃,心里便能稍微释然一些。
新妃嫔们皆已入宫,所谓封妃大典,自然比不得迎娶皇后的国婚规模。只是同民间纳妾相似,帝君领着新妃到宗庙进香,如此而已,只是个仪式过场。
但即使是个过场,也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荣耀。毕竟得了妃位,不算正宫,也好歹是个妃妾。妃位以下的,其实连妾的地位都不如。
她落水醒来的第二天,除了位份已在她之上的杨婉晴,其他的妃嫔都来同她问过晨安。而她因为病着,龙瑾轩便叫她在大典之前,暂时免除去向杨婉晴问晨安的规矩。
想起那八个貌美如花的面孔,玉寒烟心里很酸,但更多的却是为师姐担忧。
新妃嫔入宫已有数日,除了师姐水清清,其他的人,都已按着惯例,为帝君侍寝。
侍寝。玉寒烟心中叹了又叹。
宫中妃嫔侍寝,皆在紫宸宫的云泽殿,天亮之前便要回到自己的寝殿。帝君在某个妃嫔的寝殿里过夜,无疑是对该妃嫔的重视和荣宠。比如玉寒烟,每一个众人认为她在“侍寝”的夜晚,龙瑾轩都在棠梨宫未央殿。其实,这只不过是他们为了避人耳目罢了。
“娘娘,新制的凤服已经做好了,娘娘要不要先试穿一下,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好早早让尚衣局修改。”
沉香手里捧着一只金盘进来,上面整齐叠放着的水红色贡缎所制、以金丝线绣成凤纹的嫁衣美轮美奂,三尾金凤栩栩如生,可玉寒烟心底没有新嫁的半分喜悦情感。
天阙后宫祖制,后宫妃嫔只有妃才有资格使用凤纹的服饰,四妃可用三尾凤,皇贵妃可用五尾凤,夫人可用七尾凤,只有皇后才能使用九尾凤的图样和首饰,也只有皇后才能使用大红的颜色。
杨婉晴的位份比玉寒烟高一级,所以送去杨家的礼服,应是五尾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