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周米惠,总之我选择了留下来。
山路很黑,小惠的眼睛却很明亮,明亮到能照进我心里。就在我们朝神庙进发的同时,我家里却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失踪了!当然,这些都是我逃出镇子之后才得知的。
老爹坐在我的房间里,整个房间很整齐,整齐到能让人一眼看出我是个强迫症患者一般,不过床上却多出了一大叠东西,那些都是我老爹翻出来的。
“你说他会去哪里?局里的人说他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就走了,也没个交代,这不急死人嘛,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毛躁。”老爹边翻着我的东西寻找线索,边朝老妈说道。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瞎操心个什么劲,再过几年他肩上的杠花就超过你了。”别人家是严父慈母,我家刚好相反,老头子虽然顶着吓人的肩章,可对我倒是没话说,反而老妈子处处唠叨。
“我庚翰宰虽然肩上有花,但自问无愧于心,从没给雨信开过后门。这小子也争气,眼看调任市局大队了,偏偏这节骨眼上出去散心。他除了出任务就是窝家里看小说,出去散个屁心,留下个纸条就跑出去十天半个月,你让我怎么放心!”老爹的皱眉道。
就算我后面逃出来了,想起这一节还是无法完全弄清楚,明明调我到的市局大队,怎么就上了邹新觉的车。
老爹考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自己儿子现在是半失踪状态,说不着急那是扯淡,以老头子的脾气,就算动用整个市局的力量也非得挖我出来,可惜,现在的我正奔向神秘兮兮的老神仙庙。
山顶有点发白,晨曦被挡在山峰后面,虽然是早晨,不过山林还是黑暗得吓人,我终于牵了小惠的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注意力都用来警戒四处的情况了。
我心里已经确定第一凶案出现的血肉缸跟仪式广场上的福寿缸为同一种,甚至是同一个都有可能,那就意味着神庙成了我的第一目的地,我也相信在那里就算找不到答案也能找到线索。
可口袋里那把银质钥匙却总勾引着我的思绪,像风情万种的异域妖女,不断撩拨着我的神经。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
神庙在我心里就如同锁着凶案之谜的盒子,而我拥有的却并非这个盒子的钥匙,说不定会是打开另一个谜底的钥匙。
拿着钥匙去找锁盒,还是朝着锁盒找钥匙?
我冥冥中感觉得到,这把钥匙很可能会牵出另一个谜盒,而走进神庙也有可能解开接连不断的凶案之谜,可不得不承认,最后还是那把银质钥匙对我的诱惑大。
所以中途我改变了主意,虽然小惠极力反对,可我还是让她跟着我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神秘的吊死鬼坟场!
山中常年雾气弥漫,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一刻,能见度很好,汉奸坟场的规模显然让我们都惊愕万分。
林中苍松绿柏高耸,阴雾重重,一眼望去,隐隐约约全是腐朽惨白的吊尸!就像刚从地底爬出来的亡灵大军,等待着鬼王振臂一呼,就全部活过来肆虐人间一般!
老式的步枪木柄腐烂程度不是很严重,枪头的刺刀还没锈烂,尸体衣物却破烂不堪。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松针,也不知掩埋着多少秘密。
我循着记忆很快来到昨晚发现钥匙的地方,地上那几具白骨像被煮烂的蛤蟆一般散落着。
小惠脸色很难看,一直捂住自己的口鼻,宛如时隔几十年还能闻到这些尸体的气味。不过地上厚厚的烂松针潮湿闷热,那股子霉味和热气上升发散,还真的让人很难受。
细细查看之下,我找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除了昨晚我发现的那具尸体白骨上有神秘符文之外,其他的都没有!
小惠远远地躲在后面,估计看到我这样搜查尸体,以后她很难再让我牵手了。
我就想在地毯上挑跳楼价商品的大婶,将附近的几具尸体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甚至连牙齿磨损这种细微的情况都没有放过。
这片林子虽然隐秘,但毕竟在洛泉山上,这几十年来我就不相信没人发现过,所以想翻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了,再者,这些人既然被吊死,那吊死之前肯定早就被搜刮一空,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地上会出现带刺刀的老步枪。
难道这些步枪是其他人留下的?
“那是什么?”
就在我疑惑之时,小惠开口问道,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符文白骨那具尸体的盆骨位置隐约闪着亮光,像阳光下的一小块毛玻璃,虽然折射光有点弱,却如同暗夜中的荧光一般吸引着我。
拨开盆骨上方的烂皮带和破布,我捡起那个大拇指般大小的椭圆形玩意。
盆骨是个敏感的位置,再次证实这些吊死鬼死前曾经遭受过囚禁,因为全身上下被搜刮得光溜溜的囚犯,想要藏匿东西,身上就只剩下肛门有这个作用。
边境线上一些毒贩子惯用的藏毒手法就是将毒品置于避孕套中,塞入肛门或者直接吞入腹中。
想到避孕套,不由想到周修永偷偷给我的那一盒...这老头子是在诅咒我吗...
我微微别过身子,沾点口水用衣服将椭圆形物体擦拭干净,要是周米惠知道这件东西曾经被藏匿在肛门中,而我此刻正用口水在擦拭,以后别说牵手,跟她说话都得戴着口罩。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件银质吊坠!
吊坠上面穿项链的银环已经裂开,表面的花纹很是精美,虽然颜色已经褪去,不过纹理清晰。一朵不知名的花卉图案包绕着整个扁豆型吊坠之上,线条流畅,行云流水,刻痕平滑均匀,就算放到现在也是一件大师之作。
“给我看看!”
周米惠近乎硬抢一般将吊坠拿到手上,脸上一副惊喜万分的表情。
听说女孩子对金银珠宝都特别感兴趣,现在我信了。
听说女孩子对金银珠宝都拥有别具一格的特殊感应和眼光,我也信了,也由不得我不信。
因为周米惠盯着吊坠一阵子之后,用指甲轻轻划着吊坠中间的斜刻线,然后大喜地对我说:“所长,我要变个魔术给你看哦!”
看着周米惠调皮的表情,我的嘴角不由挂起微笑。
周米惠沿着蚕豆形吊坠的斜线,咔哒一声将吊坠斜扭了一下。
蚕豆形的吊坠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心形吊坠!!!
“所长不喜欢看电影的吧?”周米惠看着我惊诧万分的表情,不由笑着调侃道。
“原来还真是这样!”周米惠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然后满眼都是期待地将变形为心形的吊坠轻轻打开,里面竟然藏着一张大头贴!
“哈哈!是真的!是真的!”周米惠将打开之后的心形吊坠递过来,我看到大头贴上的人头像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头贴上是个女人的头部肖像,可能因为被如此隐秘地封存着,黑白相片并未褪色,上面的肖像竟然跟灵女有着八九分相似!
不管是脸型还是神态,虽然相片的辨识度不是很高,但我一眼就能将她和灵女联想成同一个人!
难道真的有灵女转世这种说法?或者说相片中的女人跟灵女有什么家族血缘?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重要到能让一个死囚临死前还藏在肛门里?因为爱情?这具白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骨头上刻着的符文显然跟邵飞宇家中裸体男尸身上的一样,时隔数十年的同一种符文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这些我都没办法短时间得到答案,但有一样东西我却可以肯定。
如果是因为爱情,那就可以证明,一个男人真的爱你,除了把你装在心里能够证明他爱你,还有一种,那就是把你藏在肛门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最深刻的爱...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却又被自己无聊的爱情观理解逗乐了,周米惠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暗笑的我,真不知道我在笑些什么,眼神告诉我,她估计会怀疑我是不是鬼上身,一堆白骨到底有什么笑点,她实在不懂。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知道什么?”周米惠反问我。
“这个吊坠的秘密啊!”我将吊坠合了起来,学着周米惠又将心形吊坠扭回了蚕豆形状。
“那是我看的一部电影,电影里那个主角魔术师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吊坠,将自己爱人的相片藏在里面,然后当礼物送给女主角!居然在这里碰到这样的吊坠!”周米惠笑着解释道,像偶尔做了家务想得到家长夸奖的小孩子。
“美国的电影?这算是一种小机关,说到机关,还是我们古代的人物厉害。而且现在的机关和密码就那么几个流派和系统,大同小异,碰到相同的也不是不可能。”我曾经一度沉迷于悬疑探案小说,但周米惠口中的那部电影还真是没看过。
“电影里的主角就是到一个东方国家游历学会厉害神秘的魔术,已经介于魔术和魔法的边缘那种,说不定他来的就是我们国家,哈哈,那电影讲述的是西方中世纪,搞不好就是从我们这里学去的。嘻嘻。”周米惠低笑道。
看着她的笑,我觉得周围的雾气都散去了许多。
相片中与灵女相似的肖像,这让我恨不得马上跑进神庙,哪怕用枪顶着她的头也要让她说出个为什么来。
可接下来出现的情况却再次阻拦了我前往神庙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