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陡然笑了起来,半握成拳的手堪堪遮住了唇边,也遮住了那满室的春意。
“大皇子妃这问题,未免也太过于幼稚了。若我就这么告诉你我是谁,那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的把你绑过来?”
陌清尘一时无语凝噎,这男人说的话太有道理,到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皇子妃先安心在这儿住下吧,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你需要做什么。”
说着,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那几人出去,自己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准备出门了。
陌清尘眼睁睁看着那男人从自己身边掠过,鬼使神差之间,陌清尘陡然伸了手去拨开那男人的银色面具。
那男人反应更快,迅雷之间已是截住了陌清尘的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已不复刚才的温润,有的只是凛冽的寒意。
“大皇子妃,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陡然间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让陌清尘心里一寒,堪堪向后退了几步。见状,那男人冷哼一声,不在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那男人快要出门之时,陌清尘喊了一声,“或许你应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陌清尘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企图在这上面找出点儿什么蛛丝马迹。毕竟对方把自己绑架过来,却连要求都没提,为钱?为色?似乎都不太像。
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陌清尘只能自己去寻找对自己有利的线索。
那男人将要出门的身影顿了一顿,随即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三。”
陌清尘还未理解,那人已经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桌上那烛灯在一闪一闪的跳动着,把陌清尘的身影映射的墙上拉的很长很长,隐在灯火下的侧脸晦暗不明。
……
因着担心陌清尘的安危,白九马不停蹄的飞身朝着营地赶去。本以为有了慕容竞的手令,找咏帝搬救兵应该是很容易的,谁料还是遇到了困难。
当白九急匆匆的赶到营地之时,众人已经开始清点起了回来之人的猎物。这狩猎说是酉时回来集合,但毕竟在野外,距离有远有近,就算迟上一些时候也没人会在意。
所以,此时还未归来的慕容竞和陌清尘,丝毫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白九当下看也不看,直冲冲的就到了咏帝的帐篷前。
“来者何人?”刚到门口,守卫的士兵已经是面带凶色把她拦了下来。
白九纵使心里着急,可是在咏帝帐篷门口也不敢放肆,只能耐着兴致朝着守卫的士兵拱手一礼,“这位兄台,在下是大皇子妃身边的护卫。大皇子妃现在有危险,大皇子殿下让在下前来向圣上求助。”说着,白九双手奉上了慕容竞的手令。
那人接过细细查看一番以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白九,“大皇子妃身边的护卫?怎的从未见过你?”
“在下也是刚刚伺候大皇子妃不久,兄台未曾见过白九也实属正常。”白九神色颇为着急,三番五次向着帐篷里打量。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神态却是更让人怀疑。
那人揪着未曾见过白九的借口,迟迟不肯让她进去,甚至是脸慕容竞的手令也不承认了。
白九无法,只得耐着性子与那人对了许多有关于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的特征之后,那人才将信将疑,在收缴了她身上的武器之后,这才颐气指使的朝着她说了一句:“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白九见他终于松了口,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声道着感谢。
那人却是嗤之以鼻,丝毫看不起白九这番作态,瞥了她一眼之后,刚想打帘子进去,身后却突然传来娇丽的女声:“等等。”
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个华丽身影款款走来。此时夜幕已经低垂,营地里已是陆陆续续亮起了火把。
来人身旁更是前呼后拥,灯火更是打的通亮,一时间如同白昼。
白九看清来人之后,神色一禀,当下别无他法,带着几分无奈同守卫的士兵一同跪了下去,“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逸皇后神色高傲,姿态优雅,身旁的丫鬟卑躬屈膝抬着一只手让逸皇后当做扶手搭着。逸皇后居高临下,低眉瞥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开口问道:“这是想要做什么?不知道皇上正在里面休息吗?”
白九心里一怔,知道皇后这意思,是不打算让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进去了。
还未开口,刚刚那准备进去通报的守卫慌慌忙忙的开了口:“回禀皇后娘娘,这人说是大皇子妃身边的侍卫,说是大皇子妃遇到了危险来找皇上求助的。这人虽然拿着大皇子殿下的手令,但属下未曾见过这人,所以也很犹疑,这才准备进去问问皇上的意思,要不要见她。”
“大皇子妃遇到危险?”逸皇后微微闭了闭眸子,对于这样的事儿显得很是嗤之以鼻。
“在北晋的皇家猎场,能遇见什么危险?定是这人胡说八道想要蒙混进去谋害皇上才是,”逸皇后的语气瞬间凌冽起来,吓得那侍卫就是一抖。“若是皇上因着你出了什么事儿,你该当何罪!”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再加上逸皇后那犀利的眼神闪烁着的寒光,那跪在地上的侍卫立刻吓得瑟瑟发抖,连连磕头,差点儿没涕泗横流。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小的知错了!”
逸皇后斜睨着眼,眸光深邃,宽大的袖袍猛然一挥,在火光下熠熠闪光,“不将皇上的安危放在心上,幸好本宫来得及时,没有酿成大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那侍卫感激淋涕,连连磕头谢恩。虽然这军中的刑罚,二十大板足够要掉人小半条命,但好歹休养一下,也是能恢复过来的,总比丢了命好。
当下,也不需要人压着,自己就起身跟着押送的人走了。
白九跪在地上,脊梁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但那低着的头,隐住了她晦暗不明的脸色。
白九知道,逸皇后这一场戏无非就是做给她看的。至于为什么,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大皇子殿下虽然是三个皇子里面实力最弱的,但若是得了红叶山庄的帮助,那也不可谓不是一匹强劲的黑马。
若是不想大皇子殿下得到红叶山庄的帮助,那么首当其冲要解决的,便是大皇子妃。无论这个陷阱同她逸皇后有没有关系,至少现在她都起着一个绝对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逸皇后解决了那侍卫,却见白九没有任何反应,自己这一场“杀鸡给猴子看”的戏码算是失败了。
既然猴子不上钩,那便解决掉猴子好了。
逸皇后冷哼一声,转眸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白九,那挺得直直的脊梁有些微微刺眼,让她心生厌烦。怎的到了这时候,这人却还是这般软硬不吃?!
“何方的刺客,竟然敢趁着北晋皇室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猎之时,前来行刺?简直找死!”
白九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逸皇后竟是连最起码的戏码也不打算演,就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定位了刺客。再加上自己此时拿了大皇子殿下的手令,若是她再颠倒是非一番,是不是这幕后主使就变成了大皇子殿下了?
白九心里一禀,心里有些着急。思虑一番后,沉着了下来,朝着逸皇后行了个大礼,“皇后娘娘,白九乃是大皇子妃身边的侍卫,确确实实是因着大皇子妃遇到了危险,前来向皇上求助,还请皇后娘娘放行。”
“大胆刺客!你若真是大皇子妃身边的侍卫,怎的本宫从未曾见过你?况且,这北晋朝,何时有女子当侍卫一说?”
北晋朝虽说民风也算比较开放,朝堂之上也允许女子做官,但民间很多思想却依旧比较保守。他们认为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这才是女人的本质天性。而男人,才是应该在外奋斗的那一个。
故此,说的是北晋朝堂允许女子为官,但真正做官的自开朝以来都是少之又少,一只手便能数个清楚。
侍卫虽算不得什么大官,甚至就是个普通的小兵,但在北晋朝老旧的观念里,这应当是男人的职务,而不应当由着女人掺和的。
一听逸皇后这话,白九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让自己见皇上了,更遑论是让自己搬救兵呢?
当下,白九也不再给逸皇后好脸色,仰头直直撞上了逸皇后的眸子。那眸子里坚毅的光芒,吓得逸皇后心里蓦然一悸,随即又不露痕迹的镇定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曾见过,并不代表没有。再说,我们大北晋朝也是允许女子在朝为官的,皇后娘娘这般说法,可是不认同这条规矩?”
既然你可以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那为何我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你皇后娘娘也扣上一顶大帽子呢?
逸皇后有些惊慌,似乎没料到一个小小侍卫也敢同自己这般讲话,甚至在众人面前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
这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