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姨娘神色闪过些许慌乱,眼角余光扫了扫一旁脸色沉沉的苏庭勋,心中思绪翻转,这才开口道:“辰儿这可是误会了,我来此,不过是想着这几日辞儿不在,也不知晓她这院子中是如何景象,结果一来,就被这里的丫头顶撞,我也是为了辞儿好,这才替她收拾了这些丫头的,没想到,正好你们过来看见此事,如此,倒是显得我是个坏人了。”
谢姨娘说着,做出一副泫然欲滴之态,可怜兮兮。
苏辰唇角冷意更甚,这几日他其实也隐隐有所察觉苏辞的事情,只是苏庭勋一直将他拘着不让自己来看望苏辞,是以虽有疑惑,却也并未深想。
却是不曾想到,今日自己正在书房看书的时候,突然有暗器来袭,他惊了惊,结果没发现是何人发出的暗器,却在上面发现一张纸条,打开一看,竟是写着苏辞房中有难,速来。
他当时心头就是一跳,仿佛塌陷了一半,不再迟疑,径直便想要去往苏辞的房中。也诚如苏辞曾经欣慰所想,如今的苏辰已不是往日那般莽撞,有勇无谋的人了。当下想到两人身份与现下环境,思考一番,便决定去唤上苏庭勋、。
往来时正好碰上回府的苏庭勋,倒是少了一番力气,如今来,自也有底气的多,只是他面上虽淡然,心头却是焦急不已,原来苏辞已失踪数日,难怪当初自己要来看苏辞,苏庭勋一直寻了理由不让自己前来。如今一看,倒是另有隐情。
对于谢姨娘的说辞,他自然是不屑的,轻呵一声:“辞儿房中的人,自有她一套管教之法,再说了,辞儿如今乃是当朝县主,和姨娘你的管教自是有所不同,若是将你的想法置于辞儿的房中人之上,那才是大大的不善,姨娘你说是不是。”
他站在原地,如清风霁月一般,自有一股淡雅之气,相比较于曾经的苏辰来说,如今的苏辰便是玉水和泥泞的区别,叫谢姨娘看的只恨牙痒痒。
这苏辞苏辰两兄妹,果然是个祸害,前者打乱自己的所有计划,还夺走自己在府中的权势,设计自己的宝贝女儿贱嫁,如今苏辰又来阻挡自己洗清前路,真是可恨!
她低垂的眼眸微微闪过一丝寒光,这一次,不管说什么,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打乱自己的计划,就算是苏庭勋在这里又如何,有自己背后的人撑腰,他苏庭勋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如此一想,心头也越发硬气了些,干脆直起了背脊,对着苏庭勋道:“老爷,您也为妾身说说话,辞儿如今下落不明这么久,是死是活还不清楚……”
“你休得胡说八道!”她话未说完,便遭苏辰厉声呵斥,转眼,见他脸色阴沉,煞是可怖的模样,谢姨娘还微微惊了惊:“辞儿没有任何消息,却也绝不会如你所说,她绝不会有事的。”
见他这么一副紧张的模样,谢姨娘眼眸幽幽一转,呵呵笑起:“妾身也没有说辞儿如何了,辰儿你为何如此焦急,莫不是,对着辞儿又何不该有的想法吧?”
“你!”苏辰微怒,反应过来,才知自己中了谢姨娘的圈套,当即呵呵一笑,冷冽道:“辞儿乃是我嫡亲的表妹,如今她在京中也唯我一个亲人,我不担心,谁人担心。”
却是直接便将苏庭勋给排开了,苏庭勋闻言,微微蹙眉,却未开口多言。
“是吗?”谢姨娘娇笑,却是不对他了,而是微微带嗔对着苏庭勋道:“老爷,你可要想清楚了,如今辞儿生死未知,她回府一话虽是放出去了,可实际上却也只有我们知晓,若是到时候事情败露,那不管对辞儿,还是对于我们苏府,那可都是一大祸事呀,毕竟,一个待嫁闺女儿在外流浪这么久,谁听了都不会多想一句?”
说着,见苏庭勋神色已有松动,再次笑起,眼眸滴溜溜一转,对着屋内的莫宁莲儿月蝉等人:“若真是如此,那届时,辞儿房中的这些人,那可就是最为危险的……”话未说完,余韵却是令人遐思。
苏庭勋一脸沉思,看起来对谢姨娘的话不无思考,苏辰心头微紧,面上不在意的开口:“父亲,谢姨娘所言,乃是非不得而为之,可既是辞儿房中的人,定然是辞儿放心的人,如此草率,若是待来日辞儿回来知晓了,怕是心有怨言。”
“不必再说了。”苏庭勋却没有听进苏辰的话,抬手示意他闭嘴,接而转动眼睛盯着前方,满是阴沉:“谢姨娘所说,不无道理。”
一听此言,三方色变。
谢姨娘神色得意:“老爷英明。”挑衅的看了苏辰一眼。
苏辰急道:“父亲三思!”
莫宁等人也变了色,只是都沉沉盯着这些人,并未开口说话。
反倒是连妈妈眼眸一闪,微微低垂了头。
“怎么了这是。”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听着就如潺潺流水一般,众人微惊,扭头看去,竟见得一个富贵老妪在婆子的搀扶下缓缓而来。
苏庭勋等人脸色微变,急忙迎上去:“母亲,你怎的来了此处。”话说着,伸手搀扶上了老妪的另一只手。
谢姨娘也变幻了几下脸色,上前行了一礼,想要接过老妪的另一只手,却被老妪略带嫌弃的避开了,谢姨娘站在原处,徒显尴尬。
她眼眸闪烁,神色闪过一丝恶毒恨意,该死的老妈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来人正是苏府久不露面的苏府老太君,苏刘氏。
她年龄约莫七八十左右,满头银发盘的一丝不苟,头戴嵌壤金丝边的锦绣制抹额,中间嵌了一颗圆溜溜的祖母绿宝石,远远儿的就发着幽幽的光,水色极好。两个耳垂更是被一副同抹额的宝石耳坠坠得低低的,那耳洞像是要破耳了一般,看着倒是有些骇人。
她身穿朱褐色福禄绣纹连衣,下着同色富贵马面裙,端的是端庄大气,富贵逼人。她满脸褶子不苟言笑,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就像是一煞面菩萨,一股严肃的气氛扑面而来。
屋内等人都认了出来,不认识的,也听了跟着行礼:“老夫人。”
“怎的?听你这话,像是老婆子我不能在这处一般?”苏刘氏听了苏庭勋的话,眉头一横,径直开了口,语气也不善,让人心头都为之一紧。一个是苏府顶梁柱,一个苏府太上人,两个人若是发生点什么碰撞,遭殃的,还不是其他人。
苏庭勋脸色变了变,虽有不喜,可到底是自己母亲,孝字当头,不得不忍了下来。他赶紧认错:“母亲会错儿子的意了,儿子是想,母亲您已许久未曾来过前院了,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被什么打扰到了?或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若是有,母亲说出来,儿子定然立马去处置妥当。”
和谢姨娘一样,苏庭勋也对这个常日在庭院礼佛,不问世事,却又突然出现在此的老太君感到疑惑,难不成,当真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若是为了苏辞这事情,却又好似说不通。
可偏偏就是如此,老夫人哼了一声,唤了众人起身,这才掷地有声道:“你们也不用胡思乱想了,老婆子今日来这里,也是听说了前院的事情。”
眼睛一转:“听说,县主几日未曾回来了,可是怎么回事?”
“这……”苏庭勋一滞,没想到老夫人还真是为了苏辞的事情来这里的,这苏辞究竟有什么能耐,能惹得这么多人为之牵动?想到这里,谢姨娘在一旁不禁恨恨咬牙。本苏庭勋和苏辰出来打搅,就已乱了自己的计划,如今连常年不理世事的老夫人都来了,看来今日自己的计划,居然是打了一场空算盘了!
想到这里,谢姨娘恨得咬牙切齿,指甲深深的陷入肉掌之中。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苏刘氏眼眸一横,凌厉的盯着苏庭勋。
“母亲误会了,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个样子……”苏庭勋狡辩,他不是什么孝子,却也不得不在老夫人将这些事情掩盖下去,若是让老夫人借此插手前院的事情,那日后,可就有得受了。
他思绪飞转,一边想着措辞,一边拖着口中话语,老夫人却已有不耐之态。
苏辰见状,忙上前行了一礼:“回祖母,事情说来简单,却也复杂。”说着,将来龙去脉一一诉清:“前几日,辞儿去参加宫宴,就此失去踪迹,而今日谢姨娘竟想趁着父亲和辞儿都不在之际,来到辞儿院中,想要将辞儿房中贴身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去,这才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夫人!勿要听信苏辰之言,妾身之想,完全是出于未辞儿考虑的,或许是处理不当,让苏辰有了误会,这才让他说出这番话来,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辨明是非啊!”听闻苏辰的话,竟是将自己说的无理取闹,谢姨娘可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