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与不放,何必如此尾拖,左不过便是太子殿下你一句话的事情。”苏辞直然的盯着赵煊仪。
赵煊仪顿了顿,静静的盯着苏辞微微紧绷的小脸儿,屋内气氛一时沉默起来,四周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额头渐渐地溢出晶莹汗珠。
半响,赵煊仪看着苏辞哈哈的笑起来,蓦地欺身上前,与她不过毫之距离,吓得苏辞脸色一白,猛然往后一退,却因此一个不稳,差点儿摔下床铺,辛好被赵煊仪手臂微微一震,便将她轻易揽入怀中。
“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投怀送抱,还想要走?”他眼眸微微低垂,唇角似笑非笑,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喷打在她的脖颈内侧,身子都不由微微颤粟。
她咬了咬牙,心中冷笑一声,索性将计就计,媚眼如丝一般偎在他的怀里:“殿下,若你真想要如此,那又何尝不可?”抬起纤纤十指,自他挺拔的胸膛蜿蜒而上,忍着自己都恶心不已的做作,苏辞意味十足的盯着赵煊仪。
果然,如此动作,让他瞬时便皱起了眉头,眼眸深处微微一闪,将她猛地推开,站起身,双手负立,对着她居高临下:“苏辞,别在心里盘算那些小九九,没得让本宫恶心,你所聪明之处,便是点到即止,过头,便让人厌恶了,好好把握,本宫目前,不想对你动手。”
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苏辞冷冷笑起:“既如此,那殿下为何要拘着苏辞,如此厌恶,放了岂不更好?”又蜿蜒道:“再者,我已昏睡两日,且不说外面如何,只道苏辞本身所中之毒,若是殿下继续拘着我,便是我对殿下再有何用处,三日之后,怕也只得死尸一具了,如此,殿下也可以?”
赵煊仪英挺眉宇微微一拧,微微侧身:“何意?”
苏辞低垂的头,眼眸微闪,如今赵煊仪定是软禁自己无疑了,便是自己想走,看着四周铜墙铁壁,看守的人也如此之多,在身子未好之前,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而且,自己身中之毒,怕是……
毒王韩城的毒,身为苏辞她是不懂,可身为沈溪……呵呵,便是毒王韩城又如何,当初他的一身本事,不也是仰仗着自己家族和曾经的自己么,若说韩城的毒除了他自己无人可解,那便就只有沈溪再世了。
很可惜,她既是苏辞,亦是沈溪。
如今的当务之急,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毒药解清。刚刚与赵煊仪一番对峙,已让她对自己所在环境有所了解,起码,自己如今不会有性命之忧,且看赵煊仪的模样,是想要利用自己?
至于利用自己做什么,苏辞用屁股都想的出来,定是为了魏西臣。
一想起魏西臣,苏辞的眼眸不由黯淡些许,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殿下也应当清楚,那毒王韩城所出之毒,非三日不解便成绝,如今我已昏睡两日,再下去……”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赵煊仪如何不懂。
苏辞紧紧地盯着他的神色,果然见得他神色四闪,不一会儿定下来:“本宫去寻韩城。”
他的脸崩的紧紧地,与刚刚和苏辞互怼的模样截然不同,倒像是换了一个人,真心为苏辞担忧的模样。
可惜苏辞却是不会相信他的表面功夫,闻言却是轻笑:“殿下,若你真想为我解毒,大可不必麻烦。”
“哦?”他侧首。
苏辞微微含笑,低首:“苏辞不才,年少时虽家人走南闯北,倒是习过不少医术,今日之毒,恰巧苏辞能解,若殿下真有心,可让人予我纸笔一副。”
赵煊仪一愣,从他这里看过去,亮光就正好全都打在了苏辞的那方,她微微低着琼首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曾经的沈溪,尤其是她也能解韩城的毒。
犹记得曾经沈溪笑盈盈的对自己说,韩城之毒,天下一绝,却唯自己尚能一解,倒是一大憾事。
他心神微动,眼眸中苏辞的模样已然成了沈溪,眼眶微湿,脚步不由自主上前:“溪儿……”
一句溪儿,略有不怠的苏辞却如遭重击,全身僵硬起来,默然抬头紧紧地盯着赵煊仪,他刚刚……叫自己什么?难不成,他识破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
苏辞心神大乱,却不停的安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这种事情,赵煊仪怎么会知道,想都不会想得到。他定然,定然只是随口一言,可便是随口一言却也……
眼看他越走越近,苏辞一颗心也越来越紧,深吸一口气,她冷冷笑起:“怎么?说起这些,殿下便怕了?难不成,想要保苏辞之说,不过是随口一言?”
她冰冷无情的声音打断了赵煊仪的遐想,将她拉回现实,看见苏辞那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他不由在心里嗤笑起来,自己真是荒唐,竟将这小丫头与沈溪相提并论。沈溪面对自己,从来都是一副温婉有加的模样,何曾如这小丫头片子一般,整日摆着一副欠了她几百万银钱似得脸。
他回神,微微抬首,重振双袖背在身后,冷哼一声:“赐纸笔。”
立即有宫婢恭敬的捧着文房四宝上前,布于苏辞身前。
见状,苏辞一颗心这才放下,果真是自己想的多了,定然是刚刚看岔了眼吧?如此想着,却也不知是想的谁。
苏辞提笔戳墨,落笔舞字。
自成苏辞以来,苏辞便有意将自己的字迹变幻下来,如今坚持这么久,也算是小有成就。
是以,当苏辞写字的时候,赵煊仪有意无意的扫视,见得她的字迹,便不由皱眉,虽字迹也颇有风骨,比之沈溪,却是差之甚远,如此,便转了视线。
没一会儿,苏辞放下笔,提起纸张轻轻吹干墨迹,又折叠交与一旁的丫鬟,而后盯着赵煊仪:“太子殿下,若你想要苏辞的命,大可记着,还有八个时辰。”八个时辰之内,若解药不能全数配齐,自己必死无疑。
做下这个决定,苏辞自己也是心惊胆战,若是有个万一,自己说不定就真的命丧毒发身亡了。
赵煊仪没在多说一句话,脸色崩的越发紧,接过宫婢递来的方子,转身大步离去。
苏辞见着他的背影消失,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转而看向窗外,外面的天光悠远绵长,将天际拉的甚远,风也渐渐地起了,越发不平静了。
夜色渐深,心也越沉。
左丞相府,房中人来人往,半响才停歇了下来,元明元清等人都站在床前,紧紧地盯着床榻之上满脸苍白眉头紧锁的魏西臣。
魏西臣自那日回来,已整整昏睡两日有余,却还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让他们这些做属下的甚是心乱。
又看过一次伤势之后,元明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缓缓退了出去。
“如何,你那边有了消息没?”元明抬脸,皱眉问元清。
元清也眉头紧锁:“不曾,近几日,东宫守卫重重,便是进出一只苍蝇都难以放过,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
看向元明,意思不言而喻。
元明顿了一会儿,恰巧外面有人来报:“进来。”
“报,苏府目前还未发现任何异常,也未曾有夫人的消息……”来报的人战战兢兢的,已经好几日了,一只没有一点消息,每次都是如此,他生怕一个不好,元明大人便怒意顿生,将他们给打发了。
可元明也清楚这件事情的难度,是以闻言,只稍顿了些许,随后点点头,才道:“罢了,退下吧。”
手下如蒙大赦一般,点头捣蒜的退下了。
元清扫了一眼,满眸担忧看向他:“如今可怎么办,小姐哪里下落不明,公子又昏迷不醒,若是有何意外,来日如何交代……”
“不急。”元明抬手打断他,背着手在屋内转了转,才道:“没有消息,就代表着好消息,起码,我们可以知晓夫人还未有何不测,若是真有不测,不可能如此平静。”
他顿了顿,立即道:“如此,元清,你速速回苏府守着,看着苏府的人,这边我先守着,的时候,我亲自去东宫一趟,打探一个虚实。”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两人商议一会儿,各自散去。
看着元清身影消失,元明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这才抬步往屋内而去。
一推门,眼眸看向床榻,不由一愣,随即大惊:“来人!”
瞬时冲进一屋子人:“元副。”
“公子不见了!立即去给我找!不能让公子又任何闪失!”
“是!”
元明一颗心砰砰直跳,公子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还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房间,如今他身受重伤还这般莽然外出,到底是去了何处?
难道……
元明眼眸一缩,整个人都开始紧张的冷汗淋漓,若真是如此,那……
他转身,带着几个死士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
苏府。
苏辞的庭院之中,屋内一盏灯火明明灭灭,隐隐传出抽泣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