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终于摆脱黏人的红菱小师妹,上了峰顶。可惜来时没有看到绿萼,那个小妮子,人一多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当凌泽再次面对这这座幽静平凡的小祠堂,他不觉偷偷咽了口唾沫。凌泽看着那个熟悉之极,普普通通的门口,却仿佛看到了一只荒古巨兽伪装着躺在那里,张大着嘴巴静静地等着自己走进去。
该不该进呢?这短短一天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凌泽的心里现在还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根本不知如何决断。
自己尽心尽力供奉祖师爷爷那么久,他怎么也不会害自己吧?再说要真有什么问题,昨天自己也不能活着出来了。想到这里,凌泽咬咬牙,抬脚走进去。
凌泽哆嗦着拿起扫把,左右观望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扫起地来。没等挥舞两下扫把,他又连忙抬头,上下打量一番,身体早已做好了随时夺路而逃的准备。
直到经过几次反复的观察,确认身边没有潜伏着一只随时跳出来择人而噬的怪物。凌泽这才轻嘘一口气,开始专心地清扫打理起来。
凌泽像往常一样给祖师画像换上贡品,上过三炷香,再跪下来认认真真地磕了九个响头。凌泽发誓,这六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虔诚专注过。
凌泽站起身子,本想赶紧离开这个充满“诡异”气息的祠堂,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暂且收回脚步。
凌泽对着古画悄悄咽了口唾沫,然后低着头念叨:“多谢祖师昨日赐下异宝,小子凌泽他日若能修行有成,定给祖师修个大大的祠堂,比那灵剑宗主峰上的还要大上百倍。”
凌泽硬着头皮说完这番话,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古画,发现并没有半点异常之事发生。他这才放下心来,就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声不辨男女的轻笑声悄悄在空荡荡的祠堂内响起。凌泽的头皮又炸了。
凌泽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一般,一动不动,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脸颊上滚落。只见古画上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眯着眼睛冲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凌泽双腿顿时发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祖师爷显灵,护佑我灵剑宗千秋万载永世不坠。”凌泽啪啪又是两个响头,嘴里止不住地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呵呵,又是一声轻笑响起。这下仿佛就出现在凌泽的耳边。
笑声不大,却如同一声炸雷般惊得凌泽止不住抬起头来。凌泽抬起的双眼正巧对上古画中祖师深邃的眼睛,一瞬间凌泽只觉得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两个无底黑洞般牢牢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只叫他不断深陷进去。
祖师眼中的异相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凌泽很快回过神来。然后他只见案台香炉中插着的那三根明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燃烧着。
明香很快燃尽,遗落的香灰却没有半点散乱,还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紧接着,香灰开始一点一点地飘落在案台之上。凌泽忍不住伸眼去看,只见那香灰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操控着,在台面上落成一个个漂亮的小篆。看样子竟是要组成一段文字。
很快香灰落尽,台面上出现一篇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功法秘籍,抬头便是锋芒毕露的四个大字——《养锐剑经》。
凌泽脑中轰得一声巨响,他已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在嘴中喃喃道:“那么多灰啊,又得重新擦一遍了...”啊咳,冥冥之中,仿佛连祖师爷都被他的话给呛到了。
凌泽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终于接受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案台上显现出的那篇《养锐剑经》名曰剑经,实则是剑道秘法。
“以身为器,养锐为坚”。这套秘法需要习练者在识海之中观想一枚剑胚,日夜不停用心思神魂浇灌琢磨,直至神剑锋芒毕露,锐气天成。到时候习练者再与人对战,一招一式之间兼有锋锐剑气相随,煌煌之威,无坚不摧。
凌泽研读剑经之后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正好一月之后要与周振峰一战。自己正愁与其相差一层的修为,胜机渺茫呢。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眼下有了如此神功妙诀,周振峰那种渣渣,还不妥妥的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凌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对着祖师画像恭恭敬敬地一摆:“多谢祖师赐法。”虚空中没有半点回应,凌泽也不在意,美滋滋的盘腿坐下开始观想法诀。
月明星稀,夜色已深。
凌泽睁开黯淡无光的双眼,脸上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之色。
“这功法的威力要是有它修炼难度的一半,我也就无敌天下了。”凌泽使劲揉着太阳穴,嘴里忍不住嘀咕一句。
半天下来,凌泽殚精竭虑,神思耗尽,脑海中却仍旧空空如也,半点剑胚的影子也没有。
“咕噜咕噜。”正想着,凌泽的肚子也叫了起来。修炼了那么久,都忘了吃东西了。是时候下山了,正好家里有把青钢长剑,手里有东西参照说不定能有所启发。凌泽想了想,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凌泽借着月光下了峰顶,刚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药圃里站着个人。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药圃,该不会是偷灵药的吧。凌泽的目光一凛,看那位置应该是绿萼师妹的药圃,就她那个性子,要是灵药被盗肯定要哭鼻子了。想到这里,凌泽急忙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只见月光之下,一个淡绿色的身影邀月而立。窈窕的身影被皎洁的月光勾勒出一个动人的曲线。点点月辉洒下,无数晶莹的萤火围绕着身影盘旋舞动。
月光沐浴下的倩影伸出光洁如玉的手臂,在半空中轻轻虚握,竟然真的抓住了一团白光。紧接着她将手中白光放到嘴边,嘴唇微张,慢慢地将白光吞咽而下。神秘倩影的心情似乎十分喜悦,摇摆着腰肢在原地舞动了一圈,刹那间这一幕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凌泽看得目瞪口呆,看这人的容貌轮廓分明就是绿萼师妹啊。哪怕心中一百个肯定,凌泽还是无法将这个清丽如仙的女人和羞怯柔弱的绿萼联系起来。
也许是凌泽的目光太过赤裸,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间转头一看,顿时花容失色。
“凌、凌师兄。”不染烟尘的现在仿佛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羞涩无比的小丫头,绿萼的脸色煞白无比,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目光。
“小绿萼,我说过多少次了,是凌泽师兄,不是凌凌师兄。”凌泽也很快从失神的状态回复过来。“凌、凌泽师兄。”绿萼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但是在月光下还是白的吓人。
“小绿萼,你这吃月光的功夫很不错,教教我呗。”凌泽又恢复了以往面对绿萼时的样子,忍不住调笑道。绿萼一听,突然惨然一笑,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凌泽奇怪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绿萼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在这就睡着了呢?”绿萼蓦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奇特的光芒:“凌泽师兄,你不抓我吗?”
“好端端的我抓你干嘛?你是不是真的病了啊?”凌泽一脸奇怪地反问道。“可是我是...”绿萼忍不住要开口辩解,凌泽却很快打断她的话:“好了。”
凌泽走上前来揉揉绿萼的小脑袋,一脸温和的对她笑笑:“晚上寒气重,以后不要跑出来了。万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绿萼看着凌泽清澈的眸子,突然害羞地低下头来,乖巧地说道:“我知道了,凌泽师兄。”
“好了,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赶紧回去睡觉吧。”凌泽冲着绿萼眨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绿萼用力的点了点头,认真地盯着凌泽看了看,然后像往常一样,转眼跑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