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阳光射入昏暗的地牢,这样的阳光在这样的地方成为了奢侈。
一人静坐地牢之中,面部表情却是十分自然平淡。
长发及腰,素袍裹身。不像是囚徒倒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她不是别人,是落陌白虎堂堂主王艺儒。
落陌四堂主命途多舛,王艺儒也不例外。
护送叶凌磊出城一战,王艺儒和总门失去了联络。被王玉宏困在了柔然,寸步不得自由。
牢门突然打开了,昏暗的牢房多了一束光。王玉宏毫不掩饰的开口了:“王堂主,你我本落陌英豪,如今投靠柔然,也是你我大显身手之时,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若我落陌三大堂主联手,天下还有谁与我们争锋。”
王艺儒并不为之所动:“落陌为了天下太平而立,并不是挑起战争……”
王玉宏知道自己所言无用,默默退出了牢房:“你若不肯,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牢门关了,和王艺儒的心一样沉寂在昏暗里。
楼兰城下,马武飞大军压境,瞬间将楼兰围的水泄不通。马武飞看着远处这座坚城,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自己虽然是十五岁从军,可是都是上阵杀敌,这次挂帅出征,讲究的是运筹帷幄,自己的第一次挂帅出征,就碰上了江山三秀之一崔婷。
城楼上,崔婷,王玉宏和陈玉春立于城墙之上,崔婷看着马武飞的队列,气势如虹整齐威严,不禁叹道:“马武飞果然治军有方,看他阵中暗藏玄机,就知道此人精通兵法,果然是当世名将。”
“休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待我出城,杀杀他的锐气。”王玉宏早就已经沉不住气,提着手中的霸王锁喉枪走下了城楼。
吊桥放下,一骑冲出楼兰城。马武飞一愣:“王玉宏!”
马武飞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雨欣就提着长枪冲了出去,二马相交,长枪火花四射。
“好一个陈雨欣,作为黄龙山二当家果然枪法精熟,王玉宏的霸王锁喉枪这次才是真正碰到了对手。”马武飞暗自想着。
二人策马提枪,便又是一个交锋。
李佳璐按耐不住,催马去助陈雨欣,陈玉春出城提枪而迎。
四人分两对,一时胜负难分……
河畔,是潺潺的流水,玉女剑和越女剑,映衬着河水反射的光。
长发随风而动,又是一个人慢慢地走近:“你二人难得如此清闲,去江山都找不到你们。”
“原来是游灵剑主赵梦圆,恕在下未曾远迎。江湖传闻游灵剑主钟情天下第一大剑客,不知可有此事?”越女剑主杭艳玲问道。
“你我既然是老相识,我也直言相告,他啊,就是一个木头。”
郭春玲和杭艳玲相视一笑:“你来此所谓何事?”
赵梦圆道:“没什么,想朋友了,就来看看。”
潺潺的流水依旧,赵梦圆默默的看着潺潺的流水:“段登高,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你若策马天涯,我陪你四海为家。”
落陌,众人将段登高送出了十几里。
段登高跨上骏马:“诸位,我在这里逗留的太久了,若离事务繁多,恕我不能在奉陪诸位。”齐帅上前伸手抚摸着段登高的骏马:“段叔……”
段登高笑了笑:“你已经成了落陌主人,有叶堂主和王堂主在,你就好好和他们学习。留你在落陌,我也安心。落陌在暗,若离在明。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齐帅点了点头:“段叔,我都记住了,段叔要好好保重身体。”
段登高策马而去,留下了阵阵尘土。
陈经国看着远去的段登高,对身边的任巧荣道:“护法,我们也该走了。”
任巧荣提着链齿剑,回头看了看出来相送的叶凌磊,转身上马而去。
留下了叶凌磊一个人的沉默和遐想。
黄德卿此时格外孤寂,静静地看着叶凌磊目送任巧荣,想起了死在他的枪口下的妻子和女儿。
但是他又很荣幸,他知道自己跟随多年的主人申万涛雄心壮志未泯,刺伤段登高独自带着赤洪和柔血北上。
他想起了飞云,想起了赵娇,三人独创若离,大战段登高……
北魏,相府。
张磊依旧在棋盘前苦苦思索。
棋盘上黑白子相得益彰,这是另一个战场。
王燕红立在相府门前,背对着张磊,背影在张磊眼中有一丝朦胧之感。
棋盘上的棋子忽然抖动了起来,王燕红侧耳凝神以听,寒光闪过,停在了王燕红的胸前,剑和剑的相交,是书生剑和炽雪剑。
王燕红受书生剑之力退出相府,一跃而起立于房檐雕龙之上。张磊紧紧跟随,王燕红看着越来越近的书生剑,炽雪剑猛地刺出,停在了张磊的眉心,书生剑几乎同时,停在了王燕红的脖颈之上。
二人收剑站在屋檐之上,看着诺大的平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微风徐徐吹来,张磊和王燕红微微闭眼,享受着这天地带来的舒适。
“你已经动手了?”张磊问道。
王燕红默默点了点头:“解决剑客的问题,根本还是手中的剑,而令则更能体现你手中的剑的价值。”
张磊道:“我只有一言相告,留意若离双雄。”
王燕红再没有说话,提剑离去,张磊看着王燕红远去:“天下大势非人力所能抗拒,即使名震江湖的保龙一族,亦或许是横扫南国的拓跋六剑。”
楼兰,城上大旗书“柔然”和“崔”,城下大旗书“北魏”和“马”。
两军皆气贯长虹,士气高昂。
四马分开之时,王玉宏,李佳璐,陈雨欣和陈玉春各归本阵,两军再次僵持。
崔婷看着城下汗流成河的王玉宏和陈玉春,披甲提刀越上战马,银甲红袍随风而动,离马武飞越来越近。
李佳璐陈雨欣策马再次出阵,枪锋直逼崔婷。
马武飞提枪而动,全军一声呐喊,王玉宏和陈玉春恐主帅有失,也去迎马武飞。
崔婷以一敌二,马武飞也是以一敌二。
交锋结束,马武飞和崔婷勒转马头,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陈玉春,王玉宏,陈雨欣,李佳璐在同一翻身落马,四人皆已经重伤在身。
崔婷和马武飞目光相交,闪过一丝佩服的神色。马武飞提枪而立,金甲银枪,威风凛凛,将军鼓声同时戛然而止,一时静的听得北国风声。
鼓声突然再起,掩盖了风声。
崔婷再也等不下去了,师傅告诉她,先下手为强。大刀的目标很明确,马武飞。
马武飞的马和马武飞一样冷静,静静的看着崔婷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江山一门乃天下雄杰,英杰世代驰骋于疆场之下,马革裹尸是我们江山的最好归宿。崔婷,你习我江山制器之道,传你江山绝技九星连珠。杭艳玲,你习制兵之道,运筹四海,决胜天下。郭春玲,你当习制人之道……”
崔婷这样想着,手中长刀已经扫过了马武飞,二人第一次交锋,便深知对方深不可测。
鼓声仍然在继续,崔婷和马武飞同时勒转马头,便又是一个交锋。
二人几乎同时扔掉了手中的长枪和长刀。
尚方剑和素女剑相交,火花四射。马战也换为了步战。
战场上的鼓声再起,各自听着自己军队的鼓声,尚方剑和素女剑却不曾停下。
“徒儿,九星连珠是我江山治器之道的成名绝技,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轻易使用。所谓兵者诡道,九星连珠其实是九只袖箭。分别命名为,追风,赶月,踏云,摄魂,灭绝,噬魄,枭首,残星,夺命……九箭本是一体,进可有摧古拉朽之力,退亦有扭转乾坤之能。这是制器之道的最高绝技,你当认真修习……”
崔婷的素女剑仍然和尚方剑相交,回头看看自己的袖箭:制器之道,以暗对明,出其不意,兵法亦是如此,怎能墨守成规。
第一箭追云,疾如风快去闪电!第二箭赶月,利如刃削铁如泥!第三箭踏云,轻如羽破空无声!第四箭摄魂,寒如冰寒气逼人!第五箭灭绝,徐如林气势磅礴!第六箭噬魄,动如火霸气外露!第七箭枭首,稳如钟千里封喉!第八箭残星,瀚如海动若星辰!第九箭夺命,气如虹夺命江山!
九只袖箭,九星连珠挥洒而出,马武飞提尚方剑而立!
“尚方剑是我马家世代相传的宝剑,剑锋随着马家的世代豪杰扫遍了大半个江山。但是战争的本质,还是为了阻止战争。因此先辈打造了这一把尚方剑,集合了墨家崇尚贤士,天下大同的思想。武字本就是止戈为武,战争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和平。因此尚方剑主守,而素女剑主攻。如今和江山制器之法九星连珠相遇,真的是上天安排的绝好对手……”马武飞就这样想着,九只箭有序而来又杀气腾腾,离马武飞越来越近。
在这时,恰好鼓声停了,战场死一般的沉寂。
袖箭破空都听得见,静的非同寻常,尚方剑也在这个时候动了,尚方剑是天下第一善守宝剑,和金丝软甲一样是马家世代相传的宝物。
脆响淹没在北国风中,最后一支夺命,马武飞措手不及,倾倒于黄沙之下。
素女剑划过黄沙,慢慢接近了马武飞,崔婷一阵得意,他干掉了当世名将马武飞。
寒光至,出其不意而扭转大局!
那支夺命,居然被马武飞叼在口中。马武飞的尚方剑,已经停在了崔婷要害之处。
“江山世代相传九星连珠不过如此。”马武飞冷冷的说道:“如今你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崔婷面无表情,素女剑从手中滑落瞬间,突然闪身背对马武飞,骑上战马而去。
马武飞俯身捡起素女剑,暗道:好剑!
逍遥归途,吊桥。
陈经国和任巧荣慢慢的走上了吊桥,桥下溪水潺潺,有一个渔翁身着蓑衣坐在石上手握鱼竿而渔。陈经国没有在意,只顾和任巧荣前行。
桥的那边的鸟群突然飞起,陈经国不觉一惊,长袍轻落,人已经停了下来:若没有异常,鸟群怎会轻易离巢,有杀气!
流水潺潺,似乎并没有怎么改变。
陈经国已经走到了吊桥的中央,任巧荣走在陈经国前面,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可是,杀气已动。
剑与剑鞘摩擦虽然微弱,可是陈经国听得真切。
思绪从脑海闪过,背后!
那个蓑衣垂钓的老者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渔具和蓑衣。并不是一个渔翁,分明是一个清秀的女子。
背后的身体一跃而起,陈经国转身提剑挡住了那一招,顿觉手臂发麻,清楚地看到了剑上的字——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