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千秋向沈慕泽表白心事之后,沈慕泽内心便时常小鹿乱撞。
一方面她很难走出与沈千秋之间的固有关系,一方面又抵抗不了日渐滋长出来的对沈千秋的异样好感。
少女怀春,最是纠结难以启齿,遇上沈慕泽这样温润不爽快的性格,便更显得矛盾。
沈慕泽时常在自己营帐门前,拿着想要送给沈千秋的荷包剑穗等小玩意,来回踱步,自言自语——
“要不就去送给他吧反正每年都会送……”
“不行不行,他现在对我……万一让他误会了怎么办,我千万不能再接近他了……”
“可是做都做了……”
最后她站在原地闷闷地说了声:“还是算了,现下军情紧急,他这么忙,哪里有闲心收我的礼。我先前还跟他说要自重什么的,现在又去主动找他,不行……”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沈千秋的声音忽然从沈慕泽背后传来,吓得她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怀里抱着的小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她通红着脸赶紧下手去捡。
沈千秋向身后的侍从命令道:“捡起来,带回我营帐去。”
“别!——别!”沈慕泽慌乱阻止着,“这个不是给你的!”
沈千秋一把拉起沈慕泽,嘴巴忽然贴到她耳畔:“不是给我的,难道是给顾小春的?”
沈千秋话语里的热气让沈慕泽脖颈里都痒痒的,自从知道沈千秋的心意后,沈慕泽每次见沈千秋都像小鸡见了老鹰紧张得要死,嘴上说着不怕,心里却是害怕又有一点期待,此刻她僵直着身子,呼吸里有些颤抖,两只眼睛完全不敢直视沈千秋,撇到一边去。
“千秋哥哥忽然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吗。”
沈慕泽皱着眉,嘴硬道:“火字营刚刚才遇了袭,大伙都受伤了,千秋哥哥想必也很忙,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少往我这里来了,免得惹人非议!”
沈千秋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忽然砰地一声把沈慕泽按在了背后的墙上,什么都没说就吻了上去。巨大的力度让两人的唇舍都陷得很深。沈千秋第一次与女子亲热,自然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什么叫温柔,他只顾自己舒坦,把心中的爱意全部发泄在眼前的女子身上,让她既不能动也不能呼吸,完全陷入他的掌控和享受之中。
沈慕泽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
地上捡东西的侍从内心大呼一声:“哎呀我的妈呀。”抱着东西就跑了。
沈千秋压着沈慕泽兀自亲了好久,只觉她浑身绵软,面颊潮红滚烫,比日常里看上去更要可爱几分,他迟迟不肯放开,直到沈慕泽开始奋力推他,他方才离开沈沈慕泽的嘴巴。
“啪”地一记耳光扇在沈千秋脸上。“你、你怎么这样!”沈慕泽愤怒地转身钻进营帐并将门反锁上。
沈千秋摸摸自己被打的半边脸。
——这一下根本没什么力气,一点都不疼。
她舍不得。
沈千秋轻轻笑了一下。
小姐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她自己还在挣扎而已。看来沈英说的没有错。
不走出第一步,永远不知道未来有什么样的可能。
“我来是要告诉小姐——”沈千秋站在沈慕泽门外说,“之前的青鳞刺客在林字营被发现是腾蛇,可能跟你们之前在沉水河不慎导致腾蛇自相残杀那件事有关。现在两条腾蛇已经死了,但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腾蛇会来寻仇。玄雳师叔在营里布下针对腾蛇的禁咒,只要小姐不出去,腾蛇应该是进不来的……”
“我、我知道了……那件事,是我们的错……”沈慕泽靠着门,回答沈千秋。
“但我怀疑营中可能还藏有其他危险,在我查明之前,小姐日常生活一定要保持警惕,夜间不要睡得太实,如果听见异动,就用血灵契。”
“嗯……嗯。”沈慕泽答应着,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刚才打了千秋哥哥……手下没轻重……不知道疼不疼……”
沈千秋笑笑,说道:“疼。”
他似乎听见沈慕泽在帐内暗暗骂了她自己一声,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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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自深山一路向江州腹地挺进,攻城略地,不断分派兵力守城,沈千秋作为副将一马当先,在无数战役中斩获大将首级,立下功勋无数,进一步在联军中建立声威。而自两条腾蛇死去以后,营里似乎平安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长时间的平安,让人们觉得之前所有的怪事都是腾蛇引起的。只有沈千秋仍然保持着警觉。
这日深夜,遥远的大后方元帅营里,躺在床榻上的沈天临翻来覆去睡得很不踏实,平日里向来不做梦的他竟然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他站在十几年前的雨家大宅里,见里面的人不仅都活着,还喜气洋洋,整个大宅张灯结彩,红色的大灯笼挂了好几进院子。
大门之外,送礼的贺客排了一里多地。门口坐着两个家奴边说笑着边登录贺客和礼金。
“今天可是咱们雨家的大喜事啊!”
“可不是,咱们少爷要娶新娘子,听说这新娘子可漂亮了,是京都里的大小姐,仙女一样的人物,跟咱们少爷真是天生一对。”
沈天临站在原地满腹狐疑。
雨家不是早就被灭门了么,如何现在人丁如此兴旺,还有少爷在娶亲?
正这样想着,远处忽然锣鼓声声,吹拉弹唱的迎亲队伍簇拥着新人开到眼前。
沈天临睁大眼睛一看,那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可不就是雨山闲么!
“啊?!怎会这样!”沈天临大叫一声,周围却没人听见他。
娶亲的队伍到了门口,雨山闲下马,府里赶紧出来几名老妪端了火盆等各式吉祥器物准备迎接新娘子。
此时花轿落地,轿帘掀开,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在雨山闲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可这姑娘行动极为不踏实,也没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
沈天临暗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嫁人都没个样子,成何体统,也不知爹娘是怎么教的!”
这姑娘步子本来就大,加之一阵风忽然吹来,她头上的盖头一下子就被风吹落在地上,那姑娘一抬头,沈天临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正是自己的二女儿灵泽吗!
沈天临一下子就被气得不轻。这是什么荒唐事,雨山闲是崇山郡雨氏的少爷,娶的是自己的二女儿灵泽?
然而还未等他喘过气来,背后忽然传来一熟悉的女子声音:“妹妹当真顽劣,出嫁了还这般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