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口念佛咒,手捏法印,一道闪闪发光的金色佛印立即形成,朝着血残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去。
血残阳正准备出手反击,一旁的小男孩却突然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到血残阳身前,张开双臂,哭喊着:“不要打大哥哥!”
小和尚大惊,手势变动,想要收回佛印,用尽浑身解数却也只撤回了八成,还剩两成继续向前打去,无能为力。
血残阳同样吃了一惊,出手因此一滞,想要拦下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他只能一步迈出,把小男孩挡在身后,准备用肉体硬抗这一击。
不过在这最后一刻,一面冰墙突然树立在他身前,挡住了这一击。金色佛印撞在冰墙上,冰墙轰然破碎,佛印也同时泯灭。
一些碎冰打在血残阳身上,不过却微不足道,经过雷劫的洗礼,他的躯体强化太多,这些攻击根本形不成伤势。
冷汗从血残阳额头上流下,小男孩表情呆滞。雪儿拍拍上下起伏的小胸脯,轻吐了一口气,还好她及时出手,不然血残阳就惨了!
小和尚也怔在原地,没有继续出手。他拳头紧握,手心竟然也有汗水冒出。
佛祖不是说魔都是坏的吗?为什么刚才这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却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那个小男孩……一时间,小和尚不知所措,疑惑地愣住了。
“咳咳……”,就在四周纷纷保持宁静的时候,一阵咳嗽响起。
血残阳带着小男孩走回老人身边,对雪儿笑了笑:“谢谢你了,雪儿!”
雪儿摇摇头:“不客气。”
老人虚弱地睁开眼,看见两人,便想要起身行礼:“多谢两位少侠救命之恩,老夫没齿难忘!”虽然当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但是还是模糊地感受到了两人的出手相助。
血残阳连忙制止了他,和雪儿连连摆手称举手之劳。
“爷爷,呜……”小男孩扑到老人怀里,大哭不止。
老人拍拍他的脑袋安慰:“乖孙子,别哭了,现在什么事都没了,爷爷不是好好的吗?”
男孩却还是不停号啕大哭,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稚嫩的神经受了很大的刺激,很快就哭得昏过去。
血残阳和雪儿将老人搀扶起身:“老爷爷,你家在哪里?让我们送你们回家吧!”
老者指明方向,血残阳背起老人,雪儿抱起小男孩,两人便疾飞而去。没想到小和尚也跟着几人而来,不过看他没有出手的意图,血残阳也懒得去管。
爷孙两人住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偏僻小镇,老人没有子女,男孩是他外出之时捡回来的,不过却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老人没有什么本事,修炼天赋也差,只不过有一些烧菜的手艺,靠开一间小饭馆为生。
不过小镇地处偏远,平时没什么人经过,而镇里的人大多家境贫寒,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客人。
再加上不定时的有一些流氓恶霸吃霸王餐,便更加艰难了,一年到头赚的钱就只是勉强够两人糊口。
听路过的人说望空城最近有大会召开,人流量暴增,老人便起了来这里摆摊的念头,一来可以补贴一下家用,二来也可以给小男孩买件像样的衣服。
可谁知遇见了这几个土霸王,不明真相的老人向他们索要饭钱,结果反而招来一顿毒打。
血残阳他们半天时间就赶到了小镇,原本以为听老人的介绍他们大致了解了这个贫困的小地方,结果一到才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小镇的贫困。
这里简直可以用“鸟不生蛋来”来形容,镇外野风怒号,黄沙漫天,大风几乎可以将一个行走的人吹得飞起来。
厚重的巨石砌成的围墙包裹着小镇,镇子里只有几十户人家,而且大部分都是老人孩子和女人,青壮年男子踪迹难寻。
“怎么会这样?”雪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眼望去都是贫困的茅草房,只有几间瓦房夹杂其间。而小镇中心则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庭院,鹤立鸡群,与周围一片潦倒之相大相径庭。
老人叹了一口气,带着众人走进一间茅草房,血残阳扶着老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小男孩乖巧地为几人纷纷泡了茶水,就连站在门口的小和尚也被他请了坐下,同样给他泡了一杯。
小和尚行了一个佛家的礼数:“多谢小施主!”不过却没有碰那杯茶,而是把目光投向老人。
血残阳和雪儿端起茶品了一口,与其说是茶,倒不如说是水,杯子里寥寥无几的茶叶漂浮,茶味淡不可闻。
这倒不是小男孩小气,而是他们家里贫寒,只剩下这些茶叶了,就是爷孙两平时也舍不得喝,所以血残阳和雪儿还是道了一声谢。
老人和小男孩也因此有些显得尴尬,不过看几人都没有介意,也就没什么了。
“老爷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怎么回事了吧?”血残阳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人目光暗淡,喝了一口水缓缓道来:“我们这个镇叫做黄风镇,其实之前是叫做青风镇的。以前的环境也不像现在这样,虽然也有大风,但是却依旧是青山绿水,环境怡人。”
“然后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青风镇背靠大山,山中有一种珍惜风属性矿石,镇子上的人进山打猎也经常捡到,甚至有一些人以捡矿石为生,小镇也因为矿石而越来越富裕。”
“然而机缘常常与灾祸伴随,矿石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被南宫世家知道了。从此以后,南宫世家开始派人来大山里开采矿石,镇上的人也被强制带走开采灵矿,而这里的环境也因为矿石的开采一天天恶化,镇子上有些财力的人都迁往了外地,青风镇也就成了现在的黄风镇。”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血残阳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我今天非要去会会这所谓的南宫世家不可!”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
“少侠不要鲁莽!”老人急忙起身拦住他,“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南宫世家那种庞然大物,就算是少侠你天赋不错也远远不能去招惹啊!”
“坐下吧,不要太冲动了!”雪儿也拉住血残阳,摇摇头向着他使着眼色。
血残阳这才愤愤不平地坐下。
“少侠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小飞去给两位做些吃得。”老人转开话题道。
小男孩却满脸为难,不动于衷。
“怎么了?”老人疑惑地看向他。
被他称作小飞的小男孩支支吾吾,摸了摸瘪瘪的肚子。
几人顿时明白了,老人也一脸尴尬,血残阳笑着一抬手,一只几百斤的野猪出现了桌子上。
“这……”老人和小飞大惊,奇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野猪,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感激地看了血残阳一眼,把野猪搬进厨房,老人身为一个玄者,这几百斤也过得去。
老人和小飞进厨房做饭,血残阳也回过头来,与小和尚的目光对撞在一起,小和尚若有所思,而血残阳疑惑转开。
很快,厨房内就飘出肉香,不一会儿,老人和小飞端出一大桌菜肴:卤猪耳,红烧排骨,炖猪蹄,烤火腿,东坡肉……香气扑面而来,血残阳和雪儿就差点口水直流。
然而就在几人都准备大开吃戒的时候,一边的小和尚不合适宜地念了一句:“罪过罪过……”
几人顿时滞了下来,血残阳翻翻白眼:“秃子,来一块吗?”
不料小和尚脚步迈开,直接走出小屋,开溜了,几人这才回过头来开始大块朵硕。
老人的厨艺确实是高超,烤火腿外酥里嫩,肥而不腻,比血残阳的手艺都要超过一筹。炖骨头汤浓香不散,入口即化。糖醋排骨酸中带甜,恰到好处……
血残阳和雪儿吃得惊叹不已,连连称赞。拿出了一坛自己酿造的桃花酒与众人分享,老人和小飞满脸笑容,他们也很久没有吃得这么丰盛了……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小飞昏睡在桌子上,老人把他带入屋子躺下,然后又给血残阳两人收拾了房间,告诉他们早点休息,自己也沉沉睡去了。
老人房间的灯火刚刚熄灭,外边昏昏沉沉的血残阳的眼中突然迸发出猛烈的光芒,看向雪儿。
雪儿同样也褪去了朦胧睡眼,目光冷冽,和血残阳对视在一起。两人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出老人的小饭馆,然后向着镇中央的那片金碧辉煌的庭院走去。
经过老人的介绍,他们知道这里的主人朱大户是南宫世家在黄风镇采矿的负责人,当初也正是他向南宫世家透露了青风山上有珍惜矿石的消息。
就在两人走到半路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路旁走了出来,两人一惊,然后向前看去,顿时无语了。这人正是刚才溜走的小和尚,现在居然又跟着他们了,怎么向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
“喂,秃子,你究竟想干嘛呢!”血残阳不耐烦地嚷嚷。
“贫僧想与魔头,不,施主聊一聊。”小和尚开口道。
“嗯?”血残阳怀疑地瞥了他一眼:“不去!”
雪儿却拽着他胳膊:“还是看看他怎么说吧?要不然他一直跟着,我们也不好动手。”
“那好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血残阳懒散地道,说着就和雪儿往镇子外走去,几人在黄沙中停了下来。
“施主可是魔族之人?”
血残阳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那你为什么又要救那老者与小男孩?”
“为什么?救人需要理由吗看不顺眼就出手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魔为世间万恶之始,本性邪恶嗜杀,无缘无故出手救人难道不应该奇怪吗?”小和尚疑惑。
血残阳一听就火了,一拳打向他:“胡说八道,我看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之辈才是世上最罪恶的东西!”
小和尚一掌对上去,两人同时被震退十几步,他同样也有些发怒,不过心性显然比血残阳好一些,没有立刻发作:“佛祖说世间至恶为魔,出家人不打狂语,自然不会有错,我辈自当以除魔诛恶为己任!”
“狗屁不通,什么佛祖出家人,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众位叔伯还说你们这些正道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货呢!”血残阳暴怒,一瞬间来到小和尚身前,一击鞭腿打出。
小和尚抬起手臂阻挡,被打飞几十米,狼狈地稳住脚步,勃然大怒。在他的心中最尊敬的便是佛祖,怎么可以容忍血残阳辱骂?
一个金色手印打向血残阳,血残阳被打得倒飞,血液从嘴角溢出,小和尚怒喝:“邪魔歪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动不动就出手打人,滥杀无辜,残暴不仁!”
血残阳站直身子,一步跃起:“贼秃子,懒得和你废话,不服就开打!”雪儿也想要出手,却被血残阳给制止了:“这一战我自己来!”
两人知趣不同,对事物的看待也不相同,既然言语无法说服对方,心生怒火,便只好用拳脚解决问题。
黄沙飞舞,铺天盖地,两人在沙尘暴中央频频对击,沙地上被四溢的能量打出一个个大坑,小和尚虽然实力比血残阳要高一截,但是短时间内也分不出胜负。一边打,两人的言语争锋同样没有停下来。
“贼秃子,你说魔族罪恶,除了那些白痴的教诲和狗屁不通的大道理,有什么事实证明!”
“阿弥陀佛,贫僧一路游历,所见之魔嗜杀成性,难道不算凭证?”
“荒谬!我魔族自破界以来,就没有族人再出去过,就算有落单者,也是被世人欺压,那些练功走火,神志不清的人,怎么配与我魔族挂钩!”
“就算如此,魔族为邪恶罪孽化身,与正义善良相饽,生性嗜杀,是为自古以来的常理,这也有错?”
“你如果说魔族本性邪我还同意,但是不要说我魔族罪恶,魔为什么不能善良?我们是喜欢杀戮,可是杀的都是该死的人,我们做事顺心而为,有什么不对,邪不是恶!正也不是善!”
小和尚出手停止,陷入了疑惑,血残阳接着开口:“你口口声声说名门正道有多么善良,我们魔族有多么罪恶,这黄风镇,就是你们正道干的好事!而现在我这个罪恶的魔,却要去宰了那些正义的修士,你还能怎么说?”
小和尚愣了一会儿,迟疑道:“凡事都有例外,不是什么事都是必然的。”只不过这些话他自己也不能信服,道心开始动摇。
“说得也是,不是每一个正道之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每一个邪魔都是好人!”血残阳嗤笑,用他的话反攻他。
小和尚大汗淋漓,陷入了沉思,血残阳也气喘吁吁,在原地喘着粗气,气氛很古怪。黄风镇外漫天飞舞的黄沙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依稀的日光从天际露出微光,照在三人的身上。
“贫僧尘曦!”小和尚看向天边彩色的云霞,缓缓道。
“我叫血残阳!”血残阳同样回答。
雪儿目光微凝,她也是才听说血残阳的名字,暗暗将其牢记在心底。
“没事了的话我就去杀人了?”血残阳看向尘曦。
“等等,我们一起去,不过我依然持保留意见。”尘曦回答。
血残阳又翻了白眼,暗道这和尚死要面子,不过也没有拒绝,转身带着雪儿往黄风镇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