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何不理解,不认同,可血缘的羁绊总是难以磨灭的。
“过一阵子我会和小猪说说。”
虽说宫中也是荣华富贵,断然不会委屈了流裳和孩子,可那孩子总归是王府的小小王爷。而荣轩不管怎么说也是孩子的父亲,就算流裳现在避而不见,可殿双也知道她心里根本没有怨恨荣轩。
如今这般,只怕也是不知所措了。
虽然她总是一副公事公办冷漠无情的样子,可只要是荣轩的事,哪怕只是一点儿小事,都能让她皱眉头的。更何况荣轩当下身段日日来无双殿,却又天天被拒之门外。
当着他的面是没人敢说什么,可背地里,难听的话是不知道说了多少。李燕儿的自杀,大多的人也都归咎于荣轩的铁石心肠。
可殿双却以为,只要是无关紧要的人,又是奸险恶毒的人,下场怎么样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若要怪别人,岂不是欲加之罪。
明白的人自然不会在意那些,可流裳她即便明白,却也还是跟在意的。
说白了,她对荣轩是难以解释的心软。
若是见了面,只怕他一皱眉头,她便什么都默许了。可她也会害怕的,这有了第一次,难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次是因为其他原因,难保什么时候不会变成他自己的意思。
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孤独,冷漠,刀口舔血。就算要回去,也没什么困难的。
只是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她不能让她和自己一样活着。本就身份尊贵的她,该有自己的路要走的。
她给的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给不了那份感情。
“双儿,他日所有什么事,王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的确有事要拜托王兄,只是不用赴汤蹈火那么严重。”
“我定全力以赴。”
“得王兄一诺,我便放心了。”殿双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锦囊,那金色的花纹在锦兰的云锦上显得格外神秘,“此物赠予王兄。”
“这是何物?”
“我的心愿,还请王兄贴身收藏不可遗失。”
“这是自然。”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哀伤而沉痛的感觉,“双儿想要王兄做什么?”
“即是心愿,自然是隐秘的,时候到了王兄打开锦囊便明白了。”
“好。”
目送荣轩离开,直到看不见人了,她还一直看着。好像过了这次,以后在也看不见这个人了,就算看见,也是不相识的了。
从来没有这么深沉的寂寞,可这其中没有恐惧,只有安心。
若是可能,她倒是希望荣轩永远不会打开那个锦囊,那里面的秘密能一直被埋葬。
可那始终只是想想。
从做下那个决定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若是淡然如水倒是好了,若是悲凉,便也只是天意罢了。
她自己决定的事,即便走到最后是死路一条,她也不会轻易改变的。是好是坏,是甜是苦,只有经历过了才不会有遗憾。
楼渊就是她不想错过的遗憾。
哪怕最后作茧自缚,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青梅竹马,相知相熟的情谊,他应该不会让她失望的。
应该是那样的吧。
“落儿,怎么了?”
“无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了很久了,看见你一直在这儿,没忍心叫你。”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因为担心问出了口,“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回来就好了。”
秋无言看着花落,心里感触颇多。本以为他们彼此相爱,在一起之后花落会很幸福,可她不仅没有很幸福,而且经常失魂落魄。
刚开始的时候,花落也只会
偶尔发呆,到后来,只要他不在,花落必然坐着一整天。有时候什么也不做,有时候便不知道在做什么,反正她总是刻意避开他的。
在离开凤城的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担心花落。所以,一完成楼渊交代的事之后,他便立刻回来了,没想到真的看到她这样。
没有期待,也没有担心,有的只是浓浓的哀愁,说不清,道不明。
“落儿。”
“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一会儿过来陪你。”
“你去忙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从今之后,她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组织还在,熟悉的人还在。可那份感情,信任,竟然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到现在为止,百花阁再也没姐接到过任何任务。虽然看起来都没有变,可她知道的,现在的百花阁,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百花阁了。
“落儿是不是想回百花阁?不如一会儿我陪落儿回去可好。”
“谢谢你,无言你先去忙吧,那事以后再说。”
回到百花阁又怎么样呢,她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触景伤情。
秋无言是何等聪明,若被他看出什么端倪,连累了主子他们。
“也好,落儿有什么就吩咐管家去做,别太累了。”
“我知道。”
秋无言试过调查百花阁,可他也只查到了花落,至于那个夜忧,还有她口中的主子,却是什么也查不到的。
凝双阁都查不到的人,除了是不存在的,还有便是那人有和凝双阁旗鼓相当的力量在保护,所以他们没办法探知。
江湖中的传言,凝双阁自然是唯我独尊的,可只有他们知道,在这天下,还有一个和他们旗鼓相当。甚至是有过之而无的存在——鸣舍。
鸣舍的风花雪月四大护法,据说各个都身怀绝技,而且才智过人。江湖上关于他们的传闻是很多,可因为没人见过风花雪月,所以一直以凝双阁为最强。
许多年之前,一次因缘际会,秋无言曾经和鸣舍的风交过手,那次他身受重伤,而风却毫发无损。如此震撼,以至于这些年来他都在不断追寻鸣舍中人。
可收效甚微,就算有了什么线索,也会很快被掐断,让他无从下手。
风花雪月,风花雪月……
难道花落是……
不可能,不会的,不是那样的。
可是如果真是那样,那又该怎么办?他的花落接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风是风花雪月的老大,若是花落就是那个人,她或许是为了来给风报仇的吧。这不惜一切的复仇,他是真的被伤了。
比起身受重伤,他所才想的事情更是恐怖。
一心一意想着和她一生一世,到头来却发现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也不重要的。
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够让她害怕的,更别说如果是真的会怎么样了。
一向公私分明的秋无言,真的有办法对花落也秉公处理吗?别说处置,就算她在他面前离开了,秋无言估计连阻止都不会的。
福锦楼里本就有人心事重重,这下又多了一个人了。
楼里的下人只当是秋无言和花落吵架了,便没有过问。毕竟夫妻之间偶尔发生口角,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种事,他们这些外人是没办法做什么的。若硬要帮忙,只怕会越帮越忙,闹得不可开交。
福锦楼的人也谈不上怎么喜欢花落,毕竟她不管怎么说也是百花楼的人。对于百花楼,他们知之甚少,即便秋无言全然相信了,总归还是有那些心存疑虑的人。
这种事,秋无言是不会知道的。而花落,本就觉得心中有愧,更不会把她受为难的那些事随便乱说了。
“小,小忧,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主子……”
“主子没事,有事的是你。”
花落心中一紧,终于还是来了吗?
即便她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安分守己,不管鸣舍中的事了,可还是不被信任的吗?殿双不轻易怀疑别人,可这一怀疑了,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相信的了。
“你别胡思乱想,主子对你和以前一样甚至更好。”
“小忧?”
“唉,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
雪色便是担心这个,才冒险进宫找她的,果然她一来就看到了些让人心疼的画面。花落虽然性子温和,可怎么说也是百花阁的阁主,地位自然不用说了。
从来都是别人巴结讨好着她的,还从没见过她被谁这么颐指气使。如果不是顾忌今日秋无言刚好回来,她定是要出手好好教训那些人的。
鸣舍的人,怎能如此轻易就被欺负了去?
就算殿双知道了,做法怕是和她也差不多的了。
“你,都看到了?”
“落落,你以为主子费尽心思安排你嫁给秋无言是为了什么?”
“主子安排的……难道那……”
夜忧点点头,又有些无奈,难不成她还真是以为那绣球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掉到正好经过的秋无言身上?
“主子并非要你如今日这般,我话都说到这儿了,若你还不明白,只怕要辜负主子一片良苦用心了。”
“主子并非不要我了吗?”
“哪个那么说的!”夜忧颇为生气,竟然会有人以为殿双是那种小人,“主子只不过是不想你左右为难。”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吗?
花落心中欢喜,却又为自己那些幼稚的想法而自惭形秽。别人可以怎么看,怎么说殿双都行,只是她们从小在她身旁长大,殿双对他们都是一般的好。
她实在是不应该对那些一眼就看出来的事表示怀疑的,更弄得自己这么的狼狈不堪。若是被主子知道了,该怎生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