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向锅下加把木柴,把油温提起来,可也别太旺了,你要记得,油温低了,肉就不容易熟。油温太高了,肉的质感就会变老,所以啊,火候的把握也是很重要的,好了好了,油温应该可以了,师弟,你先停下吧,你看,根据肉片在油中的变化,我们就可以知道油温的大概温度了。”
“钟师兄,仙人不是不用吃饭吗?”
“呵呵,我刚被师父领进门时和你一样,也觉得仙人是不需要吃饭的,但是我们不是仙人呀,我们只是寻仙问道,求长生之法罢了。不过,据师父说,只要勤修道法,练至辟谷境和以上境界,就可以吸食天地元气,数月甚至数年不用进食。但是师父就是辟谷境的,也没见他有哪顿不吃饭的。对了,封师弟,你今年多大了,有十岁了吗?”
“我不太记得了,应该,大概是吧。”
“嗯,加上你,我们就有师兄弟七人了。”
“那师姐也算吗?”
“当然算了,额,我今年十六岁,比你们都大,你二师兄钱不易与三师兄花渐雪同岁,都比我小一岁,你若蕖师姐又比他们俩小一岁,然后你五师兄欧阳泽和六师姐李青鱼同岁,今年,嗯,十二岁了吧。对了,你青鱼师姐是咱们师父师娘的亲生女儿,就是太调皮了。”
“师父师娘可以成亲?额,我的意思是,,,,不是说神仙是不可以成亲吗?不是说有仙女想要成亲,就会被很凶恶的老奶奶关起来的吗?”
“哈哈哈哈,师弟,俗世坊间流传的传闻哪能当真,仙人也是人呀,人有七情六欲的。不过,有些门派倒是禁止儿女私情的,说是耽误修行什么的。唉,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嗯?怎么有股糊味呀?哪里的?”
“钟师兄,是锅里的鱼肉糊了吧,,。”
“啊,,,!!”
山人谷,自然堂后食堂中。
“老大啊,你自己说这是第几回把饭做糊了,自从你师娘带你去了次竹心岛,你回来后的这段日子就心不在焉的,不是煮汤不加水,就是炒菜不放盐,怎么,看上人家姑娘,回来就和你师父师娘师弟师妹过不去啊!”
“师父,不是这样的的,,,”
“不是,那你说说这段时间你是怎么回事?嗯?说。”
“我,我,,,”
行啦行啦,看你这熊样,明明不会说谎,还想找理由。喜欢就喜欢呗,你好好修炼,把境界和修为提上去,过几年在诛邪大比上也出出风头,然后你师父我拜托你师娘去帮你提亲,不就行了,至于那姑娘愿不愿意,就看你本事了。”
“真的?嘿,谢师父,我一定好,,,,,,”
“你好好做饭就行了,你师父我就口舌间的这点爱好了。你下午带你师弟师妹温习一下《拂煦剑典》,然后把《洞藏·晦明章》第七、八、九式练习练习十四遍,晚上继续休息心法。老七,你吃过午饭后随我到藏书阁,老七,老七!”
“小师弟,师父叫你呢!”
“啊,我?弟子在。”
“我说的你可记明白了?”
“禀师尊,记明白了。”
“好了,大家吃饭。”
,,,,,,,,,,,
“哇!小师弟,你胃口真好,我吃饱了,这碗饭也给你吧。”
“谢花师兄。”“还够不够,还有好多米饭,尽管吃。”“林师姐,我知道了。”“哎,还是年轻好啊,就说我年轻那会儿,一顿七八碗饭还不够,当年就是玉树临风,浑身精力十足,,,,。”“哎,花师兄,你今年不也才十五岁吗,很年轻呀?”“唉,青鱼,你不懂,虽然我的身体还正是青春,但我的心灵已经成熟很久了,世事的无常使我过早的成长,看透了世界,切断了渴望,现在我的内心满是悲凉,里面存放的全是沧桑,一切已经回不出了,回不去了,,,。嘶--,若蕖,你又踩我。”(这时,我们的花渐雪师兄从做离世出尘状,一挥衣袖,45度仰望房梁,沉声低语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挠了挠头。)“唔,好厉害,好厉害。”李青鱼师姐抬头看了一眼,嘴里鼓鼓囊囊的不知是在夸奖谁,又低下她那白皙的俊俏的沾满米粒的脸,继续,扒饭。其他人包括鹏举大掌门在内无一抬头,专心吃饭。亦然小师弟看着这样的师徒关系,嘴角有些抽搐。(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吃的多造成的)
午后未时,山人谷藏书阁。
“我们门派人数不多,藏书阁中放有典籍也有三千余册,和那些名门大派相比,这数量不过是其九牛之一毛,鹏鹄之一羽。但麻雀虽小,五蕴俱全,我们门派这藏书阁中乾坤宇内无所不包,三界阴阳皆有涉及。藏书阁一层藏书两千八百余册,其中奇闻异事七百册,剑法外功五百册,先道典籍一千五百册。藏书阁二层有藏书一百五十册,仙道心法十四册,除魔剑诀二十有一,上古释典百余册。你要做的,就是把藏书阁一层的所有书籍通读整理誊写一遍,什么时候你把这件事做完了,我就正式传你道法,带你修行。而且在此之前,你不可以上藏书阁第二层,不可私学法术,你可记清楚了。”李师父的脸上写满‘我很严肃’。
“弟子明白,记清楚了。”
“恩,一会儿,你就随你师母识字书写吧。”
吃过晚饭,已是戌时。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连余辉也不肯露出半点,本该是漆黑世界,所幸有玉蟾临空,在山谷一片清辉。
“夫君,你不是说亦然心魔甚重,他日在修行一途上很容易走火入魔,那你为何还要收他为徒?”
“呵,娘子你除了在选择嫁我为妻这一点上眼力超绝,在其他方面就不忍直诉了,你没发现?老七虽然体质特殊,身体愈合能力远超他人,但他的资质实在是平庸,身上没有一点仙根道骨,除非他日后有天赐奇遇,洗筋伐脉,否则其于修道一途,成果渺茫,,,。”
“哼!老不休,都是为师为父的人了,还这么没羞没躁。”月光下,黄衣少妇脸上透出淡淡晕红,悄声嗔道。
**举夫妇并肩盘坐在谷中落花崖的石板上,感受着习习夜风带来的清凉,感触着谷中万物散发的勃勃生机,体内的心法运行了又一个周期,停下。
“心魔一生,祛除就难了。”**举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论是做凡人还是修行练气士,这心魔都会是一道劫难。我收老七为徒,将他带在身边,好好指引他,总比他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要好。他看似性格老成,其实还不到十岁,亲历全家离世这等惨事,着实可怜。而且如果他独自飘零在外,极有可能走上邪路,为祸苍生。所以我要求老七把那屋子的书通读一遍,修养身心,磨一磨他内心的戾气。虽然我一直觉得我师父师祖他们收集的那一屋子书其实并没什么用,但让老七来增长见识,开阔心胸却是极好的。”
“大道无情,夫君,你这一副慈悲心肠啊。”
“嘿嘿,难得能被夫人夸赞一次,其实,修行便是逆天,我们替天行道,也是在弥补自身孽行,求的大福报罢了。”
“可我看亦然性情温和,不似暴戾之人呀,只一点眼力我还是有的。”
“夫人你说的不错,但也不全对,老七是个很有毅力的孩子,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内心的伤痛苦楚,一味妄图守住自己的神智清明,,但这样真的不好,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引导,只是靠本能的压制它,最后只能是压抑的越厉害,爆发的就越猛烈。呵呵,夫人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如此了解,,”“不,妾身明白原因,妾身知道亦然这孩子和夫君童年有相同的经历,所以你才懂得什么是亦然所需要的,您和他都很坚强。”
“对啊,我是很能体会到老七的痛苦。他比我强,小小年纪就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痛苦,保持自己本心的清宁,我就差好多了,我年轻时性格孤僻、偏激、焦躁,闯下了不少祸事,但我师尊从来没有责怪过我,对我一直耐心指引,不加苛责,,,”
“怀柳道尊不愧是得道真人,妾身从我师父那里也听到过怀柳道尊的很多事迹,令人钦佩向往,不愧是我们正道尊老。”
“我师父他老人家听到你这么夸奖他,肯定会高兴的连胡子都翘起来的。我们门派一直是一脉单传,我师尊也只有我一个弟子,他老人家讲究浮游随生,无为而治,顺其自然,这是他的自然之道,应天意,不强求。而我的道是云聚随心,意生为缘,想到了就去做,修的就是一个顺心意,所以我也就成了师门的算是异类吧,是收徒弟最多的掌门。”
“这样也热闹嘛,不过我想,夫君之所以收的弟子比较多还有一个原因是希望青鱼有人陪伴,不要像你小时候一样孤孤单单。妾身说的可对?”
“当然不是了,为夫可是很严厉的家长,怎么会顾忌这等小儿女情长。不过想想,为夫所收的弟子,老大性格持重,修行稳扎稳打,基础牢固,从不用我们操心;老二故作老成,但做事修行的确细致认真,从不马虎;小四性子温婉,聪慧细心,也没什么可说的;剩下的就头痛了,先不说老七的问题,老三天分根骨皆是上乘,但性子太过活泼,不拘一格,生性洒脱,放荡不羁;小五又性格冷淡,不理世俗,一心求道,实是偏激了。其实这样看来老七倒也可以,他的天资虽然不好,但若是将那一屋子书都熟读通晓,将来入朝为官也是不错的,一辈子衣食无忧安安稳稳。“
“如果小七真的愿意就好了,妾身看这孩子,眉络笔直,神色坚毅,不似是能轻易放弃的人。”“这也正是为夫所担心的,为夫观察小七胸前的伤口及已逝家人的尸首,确定是我们修行界中人所为。小七胸前那道伤口,看似是刀伤,实际是元力形成的割裂伤,凡人受此一击理当必死无疑,更不要说一十岁孩童了,可亦然这孩子却是因为疼痛和失血晕过去了,脏腑中并没有什么致命伤,不合常情。更奇怪的是,,,,小七的伤口上没残留一丝元力波动。这说明,,,”“这说明凶手所修行的功法诡异,毫无波动。可是在正、邪、魔三道中,没听说有这样的功法啊?”黄衣道姑温澜蹙眉道。“呵呵,娘子聪慧,远脱凡俗。”“贫嘴。”“咳,”李掌门清咳一声,接着往下说,“可我看其母尸身透出几分粉色,人虽然离世几个时辰,可还是有丝丝元气散出,那元气若散而不分,似凝而不聚,不似下乘功法,,。”李掌门说到这里又是一顿,似是理了理思路,组织了一下言语,接着说道“我更担心的是,这元气亦正亦邪,不似魔道中人所为。”“嘶~~,这样啊,那魔道中人,行事乖张,主张弱肉强食,可会不会的魔道中人的障眼法呢,那,会是妖族吗?”师娘温澜蹙眉问道。“为夫也不清楚呀,线索太少了,。”“咦?等一下。相公你之前不是说小七的伤口没有元力残留,可他母亲身上却又元气波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莫非,凶手用的是两种功法,又或者是有两个动手的修行者不成?”温澜师娘娥眉轻挑,疑问道。“这些,为夫知道的不比你多,见多凶手的人,除了小七之外无一幸免,也只有小七能回答这些问题了,等等吧,等小七身体康复一些,也稳定稳定心绪,再询问他吧。”李真人手捻短髯,摇头叹道。“也只好如此了,不幸的孩子,不过相公你是否是多虑了,以小七的资质来说,想为祸苍生,简直比他修行到陆地神仙还要难呐。”“呵呵,也许吧,普天之下,谁人料事如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