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到现在,阿宁所做的一切施慧都看在眼里,心想这个昨晚儿回来就没了手表和名贵手机,甚至连“爱玛仕”腰带都没了的家伙,肯定是特别缺钱了。为难成这样也不向我张口,看来他是不好意思麻烦我。
想到这儿,她看着紧皱眉头思索对策的阿宁,善解人意地说道:“还缺多少钱?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先借给你应急!”
阿宁看了看施慧,她是真心真意要帮自己的,可是女人的钱不能瞎用,在没准备好为她做出什么的情况下,最好别再接受她的恩惠了。否则,这中间可不光是钱的事情那么简单,打定主意,阿宁一本正经地说:“用女人的钱,得分咋回事儿。你先前给我的六十万,我其实都想着缓一缓在方便的时候还你呢。再用你的钱,就有些过分了!”
施慧坐到阿宁面前,流转着眼波,热切之中带着羞涩:“这几天的相处,我基本上能看出你的本质。作为女人,往往看男人的事反而更清楚。尤其是你对我……你知道吗?男人对女人的尊重是难得的!”
阿宁有点蒙头转向,嘎巴一下嘴,没说出话来。自己所束手无策的事情,恰恰是施慧所能解决的问题。但男人必须竭力维护至关重要的尊严,怎么办呢?
施慧看阿宁呆呆的样子,有些想笑,抿着嘴问:“到底缺多少钱?看我帮不帮的上!”
阿宁犹豫了一下,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不好了,反正能很快还她。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缺一百万港币!”说完盯着施慧的眼睛。
施慧爽快地说:“没问题!现在咱俩就去取钱!”拉起阿宁就走……
阿宁听话地跟着,很感激地说:“最多三天还你!”
“不还也没关系,只是你的奴隶契约要延长喽!”施慧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宁撇了撇嘴:“哼!最好是卖身契无限延长!”
施慧的脸一下红起来,娇美地白了阿宁一眼:“谁要你!”说完向前跨了一大步,把阿宁甩在了后面。
她沉浸在无以名状的快乐之中,这种快乐已经变成了眼前的画面。不可否认,有时富裕的快感来自贫穷的比较,幸福的快感来自对贫穷者施以援手。然而,施慧的快乐远远不止这些,在于什么,她也不清楚。
看着施慧婀娜的腰身,阿宁心中感叹:拥有财富的人之中有些人是瞧不起财富的,尤其看到财富把人害得可以践踏尊严,可以骨肉相残,可以吞噬生死的时候,这些拥有财富的人恨不能杀死财富。可是平常人一旦没有了财富,大多又不顾尊严,不惜骨肉,不惧生死地去弄钱。一些对钱做许多姿态的人和对钱厌恶对钱不屑的人,大多又都是没有钱的!有些表面对钱满不在乎的人,钱之于他们恰恰是性命攸关!但像施慧这样云淡风轻地对待金钱的人,真不多见啊!
钱凑齐之后,阿宁带着施慧打电话约大平在威尼斯人酒店大堂汇合,好一起去云娜的房间。大平见到施慧后,偷偷咧了好几下嘴,羡慕嫉妒恨地冲阿宁竖了竖大拇指,悄悄地在他耳边说:“这施小姐在金岛赌好几年了,多少有钱人想打她主意,结果都无功而返,兄弟,你真是有两下子啊!”
阿宁撇了一下嘴,小声说:“不一定咋回事呢!”
看到两个男人嘀咕,施慧快走了几步,让他俩有说话的空间……
打开房门,云娜的第一句话就是“多少”?
阿宁递给她装钱的纸兜:“五百万,我们给你凑的,不抽水儿,甚至不洗码都行!就赌你赢!这是我们最大的能力了,看看,手表,腰带都当了!”说着裂开衣襟,让云娜看自己空空的腰间。
云娜被阿宁的真诚搞得一愣,这个男人既真诚又仗义,为了给自己凑钱竟然去当腰带、手机,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她眨了两下眼睛,情真意切地说:“如果输了,明天就还!给你写个欠据吧!”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你慢慢打多赢点儿,我们这钱一分利息也不要!赢多少都是你的!放心大胆地干!”阿宁的真诚是绝对爷们儿的。
云娜重重地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站在阿宁身边的施慧,感叹地说:“你女朋友真美!”说完更加欣赏地端详着施慧……
阿宁和施慧对望了一眼,微笑了一下,谁也没说话……
云娜见到钱就着急了,带着阿宁他们风风火火地来到星际大酒店的十五楼。来这儿赌,是因为她以前赢过大钱,对这里的感觉好。在她的坚持下,阿宁还是用星际的会员卡出的泥码,反正也不耽误云娜赌,能洗点码就洗点吧。开始阿宁坚持不洗码,是为了照顾云娜的心情,他想让这个一直被别人在背后暗算的女人知道,现在倾家荡产借钱给她的人,是她真正的战友,不是为了牟利。
云娜真是赌大钱赌惯了,选了一张最高投注一百五十万的台着急忙慌地赌开了……
阿宁和大平在身边那么劝她“要慎重,”“要慎重”,结果她一百万一百万地往上推。赢了之后就后悔没有台底公司打托,输了之后就没音儿了!没赌之前答应得好好的:慢慢看路单,稳稳地下注,循续渐进地赢。可是一模到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阿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中的赌毒不浅啊!
云娜不光着急,还带着紧张,一个小时后,筹码多了几十万,这效果对她而言就不错了!阿宁和大平多次要求给她换换手气,都被她拒绝了。这种情况下,他俩也不能再多说了,一切听天由命吧!但愿老天爷能放她一条生路。
施慧看着云娜疯狂之中夹着愁苦的样子,悄悄地对阿宁耳语:“这样下去肯定得输,我先去万利赌钱了,你这里完事来找我。”说完好像被云娜不时显露的悲苦神色感染了一样,情绪暗淡地走了,连招呼都没和云娜打,可能她不愿看到同是女性的云娜太悲惨的样子吧?
阿宁和大平本想在云那赢了一点时叫停,因为这钱对他俩现在来说真不是小数目。但是既然给她拿了,又怎么好意思半途而废,釜底抽薪呢?于是只好任由云娜去赌,只是在她慌乱是提醒几句。
如果有计划地投注,有目标的赢钱。那么,对掌握着五百万筹码的赌客来说,不一定会达到怎样的一个高度,有可能在遁序渐进中创造奇迹呢!俗话说:棒打刁民,牌输犟汉。云娜在后半段过程中太犟了,就像着了魔一样,任谁的劝阻都当耳旁风,阿宁是诚心诚意帮助她的,看她疯狂的样子,阿宁很是痛心,输得仿佛是自己的钱。赌这个东西,三把有钱,三把没钱。关键是看赌徒的心理素质,照云娜这疯狂的样子,现在赢多少都没用,这是心魔啊!
换做以往,换做别人。阿宁就不会再言语了。可是云娜是阿宁发自内心想拉一把的人。首先,阿宁断定她骨子里是善良的。其次,阿宁最懂云娜的可恨与可怜。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不正直的怜悯也是怜悯。只有真正痛苦过的人,才懂得正在痛苦或正在走向痛苦的人的悲哀。有些善良是容在细胞里的,是驻在灵魂里的,想甩都甩不掉。阿宁忍了又忍之后,有些忍不住了。柔声对疯狂的云娜说:“别急!深呼吸,稳稳地打,看准了再下注!”就差没说五百万也是钱啊,弄好了都能救你命!
云娜测过头,用有些充血的眼睛斜了阿宁一下,皱着眉头不屑地说:“哎呀!不就是五百万吗?”然后欲言又止。
虽然云娜的话止住了,但是阿宁分明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弦外之音,“这几个小钱儿,老娘还得起,不用再叨叨啦!”
阿宁对云娜是彻底无望了,她在手里剩下三百万的时候,竟然一百五十万,一百五十万的连押两次,输的那个干脆啊!连牌都没用补就是被对门直杀。
钱输没了,云娜坐在哪里怔怔地看着赌台,眼光涣散,这回一句没骂。坐在两边的阿宁和大平也都没动,神情落寞地把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阿宁难过地看着云娜,此时的同情是厌恶的另一种方式。估计现在她体内的某些脏器细胞应该又快速地大量坏死了吧!
干坐了至少五分钟,云娜缓了缓神,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好让高贵典雅,盛气凌人的面目回归到脸上。觉得差不多了,她缓缓站起,向阿宁勉强地笑了一下。近在咫尺,阿宁又闻到了那并不久违的恶臭……
云娜走了,还是阿宁送她去的机场,下了赌台的她又恢复成一个华贵的丽人模样。可能只有阿宁明白,现在的她是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临近安检,云娜肯定地说:“明天等我电话,到时候给我账号就行了!”然后挥手转身,迈动公主的步伐……
借给云娜的五百万港币,阿宁他们洗码的利润是十五万多点儿,云娜一直到把钱输没,赢的记录加起来只有一千五百多万。
结出码粮,阿宁和大平先一人一半分了。手表、腰带、手机,烟嘴之类的典当之物,只能等云娜还钱再赎了。
见到施慧,阿宁没有说云娜的情况,施慧也没问。就好像云娜最终把钱输掉是法定的一样,无需去问。也可能他们更不想谈论这个能令人倍感沉重的话题。犹如等死的囚犯都不愿谈论今天哪个囚犯被枪毙了一样。
钱放在别人兜里是缺乏安全感的,云娜没还钱之前,这笔钱就等于不存在了。大平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个赌场之间。要饭不嫌馊,大小买卖都得干了。成熟的人都很务实,对自身有利的事情肯定会积极去做的。当然了,也更明白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的道理。大钱靠命,小钱靠挣,大买卖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卖房间啊,往金店拉客提成啊,在赌场给人叫牌啊……反正能挣钱的事儿大平碰上啥干啥。无论什么时候,马前卒的角色都不属于阿宁。大平一旦见到够分量的猎物,就会及时通知他出现。
晚上十点,阿宁和施慧才回到了酒店。施慧每天都是赢三五万收手,今天有阿宁陪伴,心情好,赢了八万多。他俩吃完晚饭又去看了场电影,看电影可是件挺浪漫的事,阿宁快二十年没看过电影了。在银河酒店的豪华影院,他们看了两部美国大片,都是施慧推荐的,看得很过瘾。
也许是阿宁半天的陪伴把施慧哄高兴了,也许是别的原因,施慧在电影散场时,闪着大眼睛高兴地对阿宁说:“我们先去金店把你的东西赎回来吧!看你的裤子没有腰带,只用扣系着,腕上又没了表,我就想笑!如此枭雄也落得秦琼卖马呀!呵呵……”说完捂着嘴笑了起来。
阿宁上下地看了自己一眼,也笑了,没有作声,腼腆地默许了,要赎的东西可是自己的行头啊!如果大平那边有行动,自己连基本准备都没有,怎么去狩猎?这不相当于上战场的战士没有武器吗?赎完东西,又多欠了施慧四十多万。现在阿宁都有点搞不懂,自己越来越愿意和施慧在一起,是因为她的钱,还是因为她的人?
明天是云娜还钱的日子,阿宁恨不得从今夜跳过去,直接就到明天。因为这些钱都是皇帝卖马的钱啊!家里不用说了,那八十万人民币说不上是从多少人那里东挪西凑的呢!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真就相当于身家性命了!大平的钱虽然很重要,但是可以慢慢挣钱补。关键是施慧的钱,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目中的身价、地位和尊严,都是在办事方面体现的。用自己的话说,讲究需要资本,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像关二爷那么仗义的人,如果总是欠别人的人情而无法偿还的话,他老人家也会被人说成不讲究的!况且施慧还是一个女人,一个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女人,又是一个与自己素昧平生还敢借钱给自己,又敢跟自己同床而眠的女人!信任是无价的,比千钧还重!更重要的是,施慧是一个给自己异样感觉的美丽女人,自己能让这样信任自己的女人失望吗?云娜明天是否还款,决定着太多太多……
现去赌场赚,得多大的机会能赚几百万啊!阿宁心中忐忑,人一心虚,就乖巧许多。今晚回来的早,洗漱完毕后,施慧拿起录音笔往床上一靠。阿宁知道,不是夫妻的男女,又要例行不是公事的公事了。
“主子,看在你今天表现很好的份上,我给你好好讲讲第二次进看守所的事儿,我的叙述能力过关吗?”阿宁喝了口施慧专门给他泡的茶,卖弄地说。
“你都可以写小说,真的!特棒!”施慧兴奋地闪着清澈的大眼睛,上身往阿宁身边凑了凑,好像离阿宁越近,故事就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