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的路崎岖难走,去城市的路同样蜿蜒难行。刘岳和村里的人一起外出,走在这条偏僻得只可以供人走的路上。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一点的对大家说:“听说明年就要修这条路了,也许明年回来我们就可以走水泥车路了,说不定还可以坐车呢?”
“要是那样就好了,不但我们可以来去自如,村里的那些老疙瘩也可以坐车去城市里看看了。哎,难得呀,他们这一辈子的,就这样窝在村里。”
又有一个人说,“要是路修好了,我就去买张摩托,到时候就不会这么费劲了!”
“我也要买!”“我也要买!”“我也买一张!”“我要买一张车,到时候直接坐着车外出,还可以拉客!”“我要买两张,到时候让我媳妇也开一张!”大家都在描述着自己的未来,说说笑笑。
一个女人说:“你们以为钱是树叶子做得呀!哪有这么容易随便买一张车,要是那样,那咱们村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开一张车去城里了!”
“哎!我说,别人家买不起,你家还买不起呀!哪个不知道你家的钱都发霉了,一年要晒好几次呢?”
“对呀!你家要是不想买,把钱给我,我买来让你家的人免费坐。”
“要我说呀!我们村里将来最有出息,最有钱的应该是刘岳,这娃会赚钱,会节约,有头脑,将来一定能办大事。”胡老汉说到。
那女人嘴里切了一声,感到很不满,她嘴上说自家不是最有钱的,可还是希望别人说她家是最有钱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在后面行走的路上她的话少了很多,偶尔说一两句还带有蔑视的口气。但她老是和胡老汉抬杠,只要胡老汉一说话,她就会接上去,然后挖苦他。
他们相互开着玩笑,边走边说边笑,由于走的是小路,约莫走了两三个小时便走到了镇上。那儿有通往县城的客车,只要坐客车到县城里就可以坐火车去远方的大城市了。
镇上虽然有客车,可毕竟很少,加之其他村也有去打工的人,那几辆客车根本就是供不应求。不一会儿镇上就挤满了打工的人,他们都是在那儿等着坐通往县城的客车。客车往返一次要一个多小时,很多人一直等到晚上都没坐上,他们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着队等着客车拉人。
刘岳他们运气好一点,来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所以他们天还没黑就到了县城。由于买票等各种事情的耽搁,大约到了晚上十二点多他们才从县城离开。
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很累,胡老汉和马德理一上车倒头就睡。刘岳可能有些念家,虽然很困,可是睡意全无,他看着窗外的夜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有一种莫名的难过,看着看着眼角就有几滴泪水淌下。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初二那天他和母亲去拜年,也就是去给死去的亲人挂点纸,烧几柱香。刘岳对着坟说了好多心里话。他想,父亲已经逝去三四年了,母亲一人在家很孤独,他又要外出打工,不能很好的照顾母亲,他希望父亲可以答应他的请求让母亲再找一个老伴。这样做不是母亲对父亲不忠贞,儿子对父亲不敬,而是刘岳认为母亲一个人在家,还要继续种地,一个妇女挑起这样的重担确实很辛苦。
这一两年来有很多单身汉或者失去配偶的人向朱红艳求婚,可都被她一一拒绝了,她不想做出对不起刘忠玉的事来。朱红艳的父母也曾和她说:这年头,就别管那些俗套旧礼了,幸福最重要,死去的就别管了,管管自己就可以了。可朱红艳没有听信于别人,一直听从自己内心对礼的坚守,在很多人看来她很傻,但她认为她这样是对的。
刘岳想着看着不禁在迷糊困苦中睡去。早上一阵香气把他从睡梦中拉了回来,一看胡老汉和马德理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饭。他准备去趟卫生间,可就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后面有人在讲什么讲得很大声,但不能听清他们讲的是什么?他去卫生间回来匆忙的吃了早饭,看看时间还很早,还有很久才到车站,便又准备睡个回笼觉。
躺到卧铺上,刘岳便听清了后面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人说,“你看我这招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现在只要给我一张100元的,我就可以变出10张100元的。只是现在法律上的要求让我不能这么干,而且我这招特异功能只能为别人服务,若为自己便会遭报应,要是遇到有缘人需要帮助我可以发功帮他一次!”这些话让下床的胡老汉听到了,胡老汉想难道真有这样的好事?便装作要去上厕所,想捡个便宜。胡老汉逃开了马德里和刘岳的眼睛便来到这两个人面前,“两位大哥有什么发财窍门给我指导一下,让我也发财发财。”他害怕马德里和刘岳听到,所以声音压得很低,说着还不忘呵呵的傻笑一下。
那两个人一看觉得他很老实,便说:“这位大哥是打工人吧!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回家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去吧!还打什么工,那是年轻人的事情。”
“我这不是没钱嘛!要是有钱,谁还会这样背井离乡的去打工,”胡老汉突然把声音降到更小,“我刚才听说你们会什么特异功能,可以把一张100的变成10张100的,还听说你们有特异功能的人不能自己为自己赚钱,不然会得报应。”
“是的,所以我们平时就变些纸呀什么的东西来练练技术,偶尔会帮一些穷人变点钱,但数目不会太多,不然我们会功力尽失。”
“大哥呀!我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你帮帮我吧!我家里老母亲80多岁了,有两三个儿子,现在10多岁了还没上学,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就帮帮我吧!你变出10张我给你5张,这样那5张就是我报答你的,也不算是你自己为自己。”说着还是傻傻的笑了一下。
那人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下,“好吧!看在你是穷人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你得遵守规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胡老汉爽快的答应了。
那人和胡老汉讲了一下规则,先是把一张100元的钱放到一个木制的盒子里,然后用锁锁上,钥匙给胡老汉。那人每半小时发功一次,发一次功翻一倍,但只有模子钱可以再生产,变出来的就不可以继续变了,所以放进去得越多收获就越多,两个小时后可以让胡老汉看一下成果。
胡老汉点头同意,然后给了那人100元,说是为了保险先给100,如果真这样再多拿些钱做模子。条件谈好后,胡老汉又装作上厕所回来,感觉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的爬到床上。他焦急的等了两个小时后便又装作上厕所来到这两人面前看成功与否。他自己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有500元钱,他激动得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下子赚大发了,便给了那两人1000元加上前面的500共1500,到车站大约还有6个小时,这样算起来,6个小时可以发功12次,一次多加15张,12次就可以多出180张,那就是18000元,6个小时就可以赚这么多,他想着想着暗自笑了起来。
胡老汉本想向马德里和刘岳借钱的,但那人对他说,别让他朋友知道,知道的人多了就不灵了,胡老汉便收起了想借钱赚钱的心思。胡老汉坐在那两人旁边看着他们发功,他很害怕,怕那两人是骗子。他看着发功的人,只见那个人满头热汗,嘴角抽搐,浑身颤抖,盒子里冒出一点点蓝绿色的气体,像是里面什么发出的,胡老汉看着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特异功能。
胡老汉就这么干等着,他怕马德里和刘岳发觉也怕那几个人骗他,所以他一直坐在坐位的最边缘,时不时的转过头去看那两个会特异功能的人。可那两个人的反应让胡老汉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他的思想中只有最后的18000元和怎样让这两个人一直为自己变钱?人在思想复杂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很清醒,可在这种时候又往往会犯困,所以胡老汉在思考中渐渐睡去,睡梦里他看到几箱子的钱摆在自己面前,他笑得口水直流。
胡老汉和那两骗子的事情刘岳一直听在耳里,但他没有戳破那两骗子的阴谋。这种事情郭财做混混的时候经常干,刘岳早就对这些小伎俩了如指掌,他想了想,决定给这两人一点教训。
刘岳想起郭财曾和自己说过,他们以前也会假装自己懂特异功能,然后以变钱的方式去骗取别人的钱财。郭财还对刘岳和郭年说了这种骗术的识破方法,甚至还可以把对方的钱转到自己的口袋。这种骗局往往是偷天换日,就是乘受骗者不注意把钱放进去,技术好的直接设置机关,这样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迷惑别人的眼睛。其实他们多准备了一个箱子,开始用一个来迷惑受骗者,同时那个也是装钱的。最后他们不会直接就拿着钱逃跑,而是把箱子给你告诉你现在是特异功能功效高峰期,不宜打开,打开就会前功尽弃,要到两个小时之后特异功能散得差不多了才可以打开,而且这两个小时钱仍在翻倍。一般的受骗者前面看到他们的功力都会觉得这是真的,所以最后也就不会去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特异功能的效果,而且大部分人因为贪财也不会这么急于去打开。
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距胡老汉和那两个骗子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刘岳看了看胡老汉睡得跟个猪似的,刘岳摇摇头,便去了洗手间。去洗手间回来,火车上想起了进站通知声,刘岳盘算了一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叫醒了马德里,和他说了这件事情的经过。马德里听后恍然大悟,拿起一样东西急匆匆地走向了洗手间。
刘岳走到那两人面前,“两位大哥,刚才我去上厕所有人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让我转交给你们。”
其中一个人似信非信眼神迷惑的接过纸条,只看到上面写着:啥狗屁特异功能,休想瞒过我的眼睛,如果不想去坐牢就乖乖到本节车厢的厕所来,我不想多等,一分钟不到就等着坐牢吧!
那两人看后全身发凉,心想:到底是谁在和自己作对?要不要去看看,万一真碰到了高人,到时被警察以诈骗罪逮捕就太划不来了,这人无非也是为了钱,说不定一两百便可以封住他的嘴。
那人看刘岳傻乎乎的,显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便说:“小兄弟,你帮我们看一下行李,我们去上个厕所。”
刘岳还装傻的说:“你们不会一个一个的去吗?帮别人看行李,丢了怎么办?”
那人说:“没事的,只要你帮我们看几分钟,我们去去就来!”刘岳和无奈的答了一声,“好吧!”
那两人来到厕所门口正准备开门,突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要找的人是我!”那两人一回头看到一个大汉带着墨镜,嘴里叼着一枝烟,一只脚搭在洗手台上,一只手掐在腰间,很淡然的从嘴里吐出一团烟雾。
那两人一扫周围没有什么人便走了进去,“大哥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家都是为了钱嘛!”说着伸出一只手做了个二的手势,“嗯,给我两千就可以了!一分不能少!不然你们就等着坐牢吧!你们要是说你们真会特异功能那是诈骗,直接拿着钱溜吧!那是偷盗!两种情况入狱的份额都不小呀!所以你们两个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那两人一听,面面相觑,满头大汗,显然是出道不久,遇事不是太镇定。
“大哥,我们今天还没挣到这么多呢!少点吧!”
“不给是吧!那我报警了!”马德里看了看表,“嗯,车快到站了,你们等着坐牢吧!”说着便欲走。
那人一把抓住马德里,“大哥,千万别,我们给。”说着便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块钱。要是在其他地方,这两人肯定对他下手了,可在火车上人来人往,还有列车员,那两个骗子自然不敢胡来,只得暗吃哑巴亏,自认倒霉,交给马德里2000块钱,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马德里拿到钱,迅速把衣服皮鞋脱了装在袋子里,把头发弄乱,换上自己的农鞋和粗布大衣,回到座位上。
那两人回来一屁股坐下。刘岳说,“可以了吗?帮你们看了这么久,车马上就要到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呢!”刘岳故作愤怒的加强语气。实际上刘岳已经将两个木箱子掉了包。
刘岳回来弄醒了胡老汉,胡老汉一看时间吓了一跳,赶忙假装上厕所去找那两个人。实际上火车已进站,厕所早已关闭,这在刘岳看来觉得很滑稽。
那人所说的确实和刘岳想的一样,胡老汉还信以为真,满怀激动的拎着箱子回来。为了防止刘岳和马德里看见,他偷偷的把箱子塞到自己的包里。刘岳,马德里为了不让他尴尬便假装闭眼养神。
车已到站,刘岳,胡老汉,马德里都各自做好下车的准备。那两人直尾随其后,两眼凶恶,看胡老汉更是面露凶光。胡老汉则洋洋自得,很随和的向他们问好,还和他们谈条件说愿不愿意继续合作,还说要返还之前说好的给他们的报酬。那两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显然那两人怀疑胡老汉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然后伙同刚才那个大汉来骗取他们的钱财,这样一来,他们反倒损失了500元。
出站后,刘岳找到出租车,三人坐上出租车正准备走时突然听到后面的喊叫声,“站住,给老子站住,你们几个骗子??????”刘岳回头一看是那两个骗子,便招呼出租车司机快走。胡老汉还以为那两人回心转意还要回来为自己变钱,竟想和他们一起走。刘岳看出了胡老汉的心思,没等他发话,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车甩开那两人很远后,司机说:“我看你们不像骗子呀!”刘岳和马德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胡老汉则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刘岳和出租车司机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司机听后大笑不止,只有胡老汉似信非信。
刘岳对胡老汉说:“不信你打开箱子看,里面绝对只有1500块,绝对不是你之前想到的数字。”胡老汉拿出钥匙,眼神迷离的看着刘岳,颤巍巍的打开箱子,果真里面只有1500元。刘岳和胡老汉说了这种骗术的整个套路后,胡老汉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希望的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