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意外地在公司门口见到了苏泽西。
他就那样远远站在那里,我看到他好看的眉眼,恍如隔世。
他像踩在云端来的梦中的王子,缓缓停在我的身旁。从身上魔法似的取出一张纸巾,轻轻拭了拭我眼角的泪。这一刻我恍惚自私的以为,这个美好的谪仙般的男子是属于我的,他只是我的!
我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男人了?我在脑海里略理了理,看了眼手边的手表,哦,对,是十八天又十八个小时零九分。
我咧开嘴,冲他难看地笑了笑。他拉起我,走向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就那样傻傻地看着他,一会哭,一会笑。他时而回头看我,目光复杂令我难以捉摸。
我们最终进入了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咖啡厅。他拉我径直走向最偏僻的位置上,要了两杯冰水。
“安笙,那晚是你吧?”我刚坐稳,,苏泽西就张口问我。
他坐在我对面,满脸的期待。我蓦地想起景昱的脸,“小笙,我想我是没有办法再放开他了,我爱苏泽西,我真的爱他。就算倾尽所有,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想起苏泽西那个素未谋面却深爱的人,我突然没了承认的勇气。
稳了稳心绪,我轻轻吸了口面前的水,淡淡开口:“哪一晚?苏先生最近大概是公事太过繁忙了,已经忘了合作案结束后我们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的事情。”
苏泽西满脸的不可置信,上前抓住我的手,声音低沉道:“不,你骗我的,是不是?那晚去酒吧里找我的,是你,对不对?对不对?”
我心头一窒,如此见不得光的想念,我也该是时候斩断了。他是景昱爱的人,我怎可横插一脚,与他纠缠不清?更何况,我不会当别人的影子。若是那晚景昱没有带他走,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事实上,景昱带他去了她的家。孤男寡女有情有意,又是酒意朦胧,会发生些什么可想而知。
我心上一横,抬起头,目光与他相对,坚定而决绝地说:“苏总,您搞错了,那晚是景昱去酒吧带您离开的。想必你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也是景昱吧!”
我故意提及身份,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不想再继续。
“上个月二十九号十点半,你在哪里,在干嘛?”他低声问道,像即将发怒的狮子。
“哦,最近有个男人追我追的紧,上个月二十九号十点半,我们在约会。”我说的风轻云淡,偶尔带些甜蜜娇嗔的笑,好像是真的一样。能演到这份上,我也不容易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我还有这表演资质,如果改行当个演员,恐怕拿奥斯卡都不在话下吧。
苏泽西眼睛一红,吼道:“你胡说。安笙,告诉我,你骗我的,对不对?我明明记得是你!那个男人是谁?是谁?”说着,他握着我的手更紧。客人都看向我们这边,我脸上一热,不着痕迹地掰开他的手,冷冷说道:“景昱那么喜欢你,不要辜负了她。”
说完我转身欲走,苏泽西从后面拉住我的手,他声音低沉:“那个男人是谁?”
说真的,此时我的心情也泛滥了,我那么想告诉他:对,是我,那个去酒吧的是我,跟你忘情拥吻的人也是我……可是,我没有资格,没有勇气。我试图甩开他的手,可终是无果。
我转过身,用没有被束缚的那只手抓起桌上的杯子,一杯冰水稳稳地泼在了苏泽西的脸上。我狠狠甩开他的手,冷冷道:“这样还真是无趣!”白了他一眼,离开了咖啡厅。
我到了外面,站在咖啡厅外面苏泽西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愣愣地定格在原地,突然心酸地大哭。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半晌,我渐渐失去了意识,昏在了这个咖啡厅的角落。昏迷前,我看到苏泽西呆呆地走出咖啡厅,向我相反的地方渐渐远去。我抬眼瞥了眼咖啡厅的名字——再见。
苏泽西,明知不会有可能,也便不会继续执着。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真的没有关系。我承认我是没有勇气,我胆小,我敏感,我只怕我耗不起巨大的时光在我手中缓慢而快速地流淌着,我没有多少心力多少年轻的光阴了,我只想安静地顺其自然地过。对于这样的我们我想我会一直选择错过,如今这样的我还真是懦弱。
果真再见。再见,却再也不见。
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每当我想起和苏泽西的每一次相遇,都让我笑到痛哭流涕。我们本不该有牵扯的,可偏偏剪不断理还乱,在年轻的岁月里猖狂着彼此的不羁,最终在兵荒马乱里输的一败涂地,落荒而逃。
苏泽西,你究竟是来救赎我,还是拉我入魔?
然后我感觉我被人扶了起来,耳边是嘈杂的说话声:“小姐,小姐,嗳,你没事吧?”
再次醒来又是充满刺鼻消毒水味的病房。还没睁眼就听妈妈嘤嘤哭泣道:“小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爸怎么办呐。你这不懂事的孩子啊,怎么总要给我们来这些刺激啊。”
“真是吵。又不是要死了,干嘛这么要死要活的提前哭给我!”我睁开眼白了床边的老妈一眼,有气无力道。
看到我醒来,老妈转忧为喜,还挂着泪痕的脸上扯出难看的笑。听到我说“死”,脸色又瞬间僵硬,苍白的吓人。她弱弱地看了看床边站着的老爸,老爸脸色也难看,扯起严肃的脸批评道:“年龄小小的,说什么死啊死的,看这次把你妈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老妈的眼泪又蓄满了眼眶,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决堤。我偷偷瞄了瞄老妈,她这几天似乎忽然就白了头,苍老的不像话。老爸眼中也有深深的疲惫。
到这里,我心下一动,张口假装无所谓道:“好了好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就是了。”
老妈一听顿时笑逐颜开,更紧的拉着我的手,转头吩咐老爸:“快给张妈打电话,给小笙做点好吃的,你去带过来。”说完,又张口道:“还是做些清淡的粥吧,小笙昏迷了三天,每天就靠这些葡萄糖吊着,要是直接就吃饭恐怕胃还接受不了。嗯,就粥,你这会儿就打电话,等你回去取的时候应该也做好了……”
三天?听到这里我正喝水一下被呛到。老妈赶快替我拍拍背,顺了顺气,口中还念叨着:“慢些,慢些。”
“妈,我老板有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急急道。
“放心吧,我已经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讲明原委并且请假了。”老妈给我掖了掖被子轻声道。
老爸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转身出了病房。
我醒来后不久,受不住病房里刺激的气味就强烈要求回家。老妈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我看着她单薄的身体,难掩心上涌上的心酸,甩了头看向了窗外。
我还真是没良心。
第二天,我以工作太忙为名回了公司上班。临走时老妈担心地说:“要是感觉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我深深地看了眼老妈,淡淡地应声:“嗯。”便出门而去。
回到公司我就尽快投入了江宇灏的案子。提到江宇灏,我已好几天没见他了。看着桌上前几天我不在时送来的玫瑰,已经蔫了有了枯萎的痕迹,又看看今早那束娇艳欲滴的鲜红,我抓起手里的电话,在电话接通后朝那边大喊道:“江宇灏,以后不要再给我送花了!”
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顾小姐您好,江总这会儿正在开会,有事请在半个小时后再联系。”
我嘴角一抽,看了眼电话,扫了眼周围像看戏一样的人群,大喊道:“还不快去工作!”
周围的人急急低头忙自己的,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我看着桌上娇艳的红色,狠狠地打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