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贾琏当然没有再去瑢王府。
不止这一天,之后好几天,他是听见瑢王的名头就赶紧往里缩,只差没听闻瑢王二字便退避三舍……
实在是,贾琏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裴昭了。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个意外,大家都是男人,自己吃点亏就吃点亏算了,大家都当没事人一样的,不好吗?
可偏偏看裴昭的意思,贾琏发现,这位非但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反而似乎还想跟他长久发展下去。
母胎单身两辈子的贾琏从来没有这种经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赶紧躲。
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当然,他也是有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他要清理门户啊!
从裴昭那里回来,贾琏强迫自己忘记发生的那些事,把注意力集中在王夫人算计他这件事上。
世上的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贾琏笃定了是王夫人算计自己,就算没有证据,大把人撒出去查,总能捞到不少消息。
比如那个车夫,他一直是大房的人,父母都在府里,平时老实本分,家里妻子儿女也都在府里,老实巴交的,只是最近爱上了赌一把,手气不好,输了一大笔,这事他家里人都不知道,没见他回来,还偷偷跟着贾琏身边的人打听。如果贾琏只叫人问他家里人,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可贾琏却是叫人把王夫人身边的得用的,七拐八弯的关系都给查了个遍,很快就发现,这车夫最近跟王夫人底下一个掌柜的小舅子走得很近,两人还是牌友,都是去的同一家赌坊。
查到这里还不够吗?
贾琏只要知道自己没冤枉人就够了,至于证据?哼,他就算拿到了证据,难道还能拿到贾母跟前去,要求他因为一场并没有成功的算计把王夫人休回家去?
那可是给荣国府生下儿子一女的女人,荣国府如今的内当家太太!
更不要说贾王两家的世代交情了。
她可不是邢夫人,无儿无女,家里没人给她出头,可以送到庙里去一辈子青灯古佛,最糟糕对她也不过就是被禁足惩罚,说不得过个一两年,就又放出来了。
贾琏冷笑,这大概也是这女人敢一次次下手害他的原因了。
谁叫他现在还不够强——最少,还没强到能让贾家人为了他牺牲王夫人的地步!
一定要接着往上爬,走到谁都不敢欺负他的高度!
贾琏在书房里暗下决心,当然,眼下也不能就这么简单放过了王夫人。
一次次把手伸到他头上来,真当他软柿子好拿捏了?
贾琏怕贾赦保守不住秘密,干脆没告诉他事实,自己叫了下去准备。
中午的时候一起吃饭,王夫人看着完好无缺的贾琏,居然还能笑着打招呼:“琏儿昨晚遇到瑢王爷了?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就住王府里去了,那不是显得我们失礼吗?”
贾母才知道这事,很是疑惑:“怎么到瑢王府去了?”
贾琏却很坦然:“殿下向来我等宽宥,昨晚上我赴宴回来,刚巧遇上了,王爷盛情相邀促膝长谈,我总不好拒绝不是?”
贾母听着很欣慰:“王爷对你确实看重,那你可得好好办差,莫要叫王爷失望!”
贾琏自然是连连点头:“老太太放心,如今在户部,我的差事已经做的很上手,几位大人对我都挺满意的,殿下对我更是放心,我瞧着,以后只会越来越器重我!”
他如此这般自信,贾母哪有不高兴的,嘴里却还说着:“可不许骄傲,还得沉下心,虚心跟人学!”
祖孙两舐犊情深,却好险没叫二房的人胃口全无,王夫人暗地生了一肚子闷气,面上还得夸贾琏:“琏儿安心好好学,你还年轻,如今这般出息已经是难得了。”
贾琏都要佩服这位的厚脸皮,下手歹毒还能装着这么纯善宽和,不知道的,还真当她怎么关心自己呢!脸上也挂起笑容,真诚笑道:“谢谢二婶,我知道自己年轻,有的学,这不这些天啊一直上门拜访各位前辈上司,多蒙长辈不弃,教了我许多,说句大言不惭的,我琢磨着过段时间,我肯定还会有差事过来!”
办差的有事忙总比清闲好,做事才能有机会往上升呢。贾赦欢喜不尽,一口酒闷干,把儿子的肩膀拍的震天响:“好好好,不愧是我儿子!”
贾琏还热情邀约贾珠:“珠大哥要是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啊?你这不春闱了吗,我这里正认识几个翰林院的大人呢!”
贾珠扯扯嘴角,拒绝了:“谢二弟,我如今正是备考的时候,就不去了。”
“这样啊。”贾琏颇为遗憾,“那就只能我自己去了。本来还想给你介绍几位翰林院大人的!”
他颇有些扼腕的模样,贾赦贾母自然是夸他有手足之义,只是对二房来说,长久压着贾琏都已经是习惯了,现在反倒要被他提携,他们怎么受得了?
元春脱口便道:“以大哥的才学,这次春闱必中的,到时自然能结识各位大人,何必现在去,没得浪费读书的时间!”只差没隐射贾琏不怀好意故意耽误贾珠读书了。
贾琏当下手中酒杯一放,拉下脸:“倒是我不是,我只道读书在于日积月累,倒不想会耽误大哥一两天时间读书,是我不是,以后我再不提就是!”
元春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当着诸位长辈的面说这话实在不该,却没想到贾琏会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就戳穿她话里的恶意,眼见众人视线都聚集过来,脸皮涨的鲜红,绞着帕子低头不敢看人。
贾赦冷哼着指桑骂槐:“琏儿虽然年纪小,却一直牵挂手足,没想到啊,一番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要我说,琏儿,你就自己去,别人还不见得欢喜你随随便便带人过去,你心肠好,愿意帮衬,可人家不领情啊!”
元春叫挤兑的眼眶都红了,贾珠不落忍,只能出来打圆场:“大伯,二弟,元春也是见我平时读书耗时太多,所以一时没想明白,人情练达亦是学问,二弟一番好意,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
“好了!”贾琏淡淡打断他,他可不是真好心给贾珠介绍人脉,“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没误会什么,元春的性子我自然知道,没什么的!”一边招呼众人,“我们吃饭吧,今天这鹿肉不错啊!”
他如此落落大方,旁人倒不好在说什么,只能罢了,只是元春这恶意揣度兄长的意思,就这么被坐实了。
王夫人原本还要给女儿辩驳几句,却已经插不上嘴,看着贾母投过来的不满眼神,心里只能痛骂那车夫做事不牢靠,怎么不叫贾琏昨晚就丢死人才好。若是事情成功,贾琏还能在这里膈应他,早就呆在自己屋子里没脸见人了!
可偏偏事情失败,这碍眼的臭小子还坐在这里伶牙俐齿给她添堵!
吃完饭,元春红着眼睛跑了,贾母当时没说什么,等贾琏贾赦等人走了,脸就拉了下来,摒退旁人,对着王夫人是好一通数落:“你看看元春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一家子骨肉,琏儿有心帮衬一把珠儿,兄弟互助,这难道不是好事?偏你们还说的这些有的没有的叫人心头发堵,怎么着,难道帮你还帮错了?”
王夫人能说什么?便是心里千般怨毒,对着贾母,也只能唯唯点头:“都是元春不晓事,我回去便说她。”
贾母又哪是那么好打发的,眼神跟刀子一样,哼笑一声:“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元春年纪小,能懂什么,她的意思还不是你给教唆的。我可告诉你府里两个孩子都有出息,愿意长幼帮扶,这是荣国府之幸,要叫我知道你在背后嚼舌根子坏了这份兄弟情谊,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夫人脸都白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贾母吸口气,又是劝她:“琏儿小时候你也是带过的,他对你也亲厚,这些年不是也对你礼貌有加?他跟珠儿平素就是兄友弟恭,这难道不好?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珠儿是个有大出息的,在多个兄弟帮衬,不是更好?你可别糊涂!”
王夫人自然是连连点头:“老太太说的是。”
贾母见她只会点头,说了一阵也觉得没意思,挥手让她走,少在跟前碍眼。
只是没人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反复回想着今年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心里突突的,根本安定不下来。
老大跟老二一直不和,这她是知道的,可她一直以为,几个小辈关系应该还不错,怎么今天看来……
元春在她身边时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回到老二媳妇身边就变成这样了?一定是这女人在孩子跟前说了什么!
“混账东西!”贾母一甩手,旁边小几上茶杯瞬间跌落,在地板上碎成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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