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日,城外奏报:重阳日晚上,郫江、锦江段忽闻炸雷声,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即火光冲天,大小船只尽毁,而船体附近周围出现黑色大洞。
东宫内一片火药味,孟玄喆与众位戍守京城的官员正在东宫内商议事情。
一名官员直接拿着奏疏将损失给汇报了一遍:“殿下,我大蜀国将近一半的水军昨夜被一场大雷给毁了。城内各个官员家的大门以及府衙大门昨夜突然遭受袭击,全部被毁。”
“你说甚么?城外的水军全部被毁了。”孟玄喆听闻这个消息,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是蜀国将近一半的水军啊,而且事情是出现在自己的父皇离京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事情已经出了,但是此事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有人借机以此事要挟,将自己从储君的位子上赶下台,那么他的储君生涯也就走到尽头,故此孟玄喆才显得失去理智的样子。
孟玄喆发疯一样怒吼道:“现在该怎么办,我大蜀国昨夜为何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你们说该怎么办?”
东宫内一片火药味道,其余一些官员站在一旁,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孟玄喆发疯似的,将案头的奏疏全部推倒在地,随即又掀翻桌子,奏疏散落一地儿,台面上的墨汁也溅了孟玄喆一脸。
那几个官员低着头,目光偶尔抬头瞥着太子,见太子一脸怒意,脸上都是墨汁,跟黑炭一样,面上想笑却怎么也不敢笑出声音来。
太子黑着脸色,咆哮着。而在一旁,服侍太子的内侍则连忙吩咐宫女打了洗脸水来给孟玄喆擦拭黑脸。
宫女小心翼翼地提醒孟玄喆,然后拿起沾了水的脸巾擦拭太子的“黑脸”,孟玄喆适才意识道自己脸上已经被墨汁染黑了。
此刻,太子洗马商布其道:“殿下请息怒,这件事情交给大理寺丞他们去调查吧!”
孟玄喆见商布其这么说,他恶狠狠道:“对,务必让他们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这次让孤找到之后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殿下,这件事情还是尽快让人快马加鞭去青城山通知陛下,也好早日做好打算。”
“这……”孟玄喆最怕的就是将此事告知给孟昶,可是他也没其他的法子。
商布其试着问:“殿下还在担心甚么,是不是怕陛下责罚?”
“唉——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孟玄喆旋即派出军队官员前往调查昨夜“雷暴地震”事件,又派出人马去青城山通知孟昶。
……
此刻小百花楼内,几人围坐在一旁,一道庆贺昨日夜晚成功炸毁了蜀国的船只。
只是此刻秦习尚在李延府上,李延让他们从账册总调查王昭远这几年私自出售军器的情况。
而那边因为账册实在是太多了,秦习暂时没有找出账册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王昭远做账的本事的确不错,到目前为止我自己也没有找出账册存在猫腻,简直几乎是天衣无缝,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习一边低头查账,一边想。
“老李,这账有问题吗?”
“账册太多了,暂时没有看清楚。”
“唔!”
“慢慢来,老秦、老李……”
“唉——如今上了贼船了,这条命也由不得自己喽——”
……
四日之后,九月十四日,成都方面已经派人将消息通知给了孟昶,孟昶拿起奏报一阅之后,立马龙颜大怒,劈面骂道:“之前是成都府库的账册被盗,现在你们又说蜀国半个水军毁于一旦,朕离开京城的时候不是有这么多大军驻守嘛,怎么朕离开京城之后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朕养你们究竟有何用,究竟是何人所为,你们的人马调查清楚了没有?”
传递信函的小将立即跪倒在地,哭天抢地道:“陛下恕罪,监国已经派遣大理寺官员调查事情,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调查结果。”
“不久之后?到底是多久啊?”孟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下面的官员经常以不久之后来搪塞他,而他也没有甚么法子。
“陛下恕罪,此事正在调查之中,末将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宋国奸细所为。”
“哼——宋国?”
“唔。”
“传朕旨意,大军立即回京,今日拔营回去成都,同时让赵崇韬调兵西川等地,严防宋国细作进入。”孟昶立即下令,离开青城山返京。
安东野那边偶然间也从皇帝与小将对话口中得知了成都方面发生的事情,将之告诉给无庸子他们,“师父,好消息,方才我经过孟昶的行在,无意之中听闻成都内九日晚出现混乱,水军覆灭。”
无庸子听闻皇帝归京,料想事情一定是有了结果,他即刻与安德裕以及安东野商量。
“没想到他们真的成功了。”安德裕道。
……
过了几日,到了九月十八日,皇帝亲军以及文武重臣返回成都,孟昶下令彻底调查事情。
听闻李昊回府,李延特意而来,告知账册业已到手。李昊突然问起账册调查的如何,李延摇摇头,目前为止尚未发现有问题,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势必有所收获。李昊也知道事情的棘手,不过又听说李延派去的人马潜入王昭远府上做了一些事情,他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而王昭远回府之后,管家王阿三跟他说了“大将军”之死以及小厮王守礼的失踪,王昭远越想越不对劲,为何自己离开京城之后,就发生了丢失账簿等事情,到底是何人潜入成都府库以及自己府邸,且被人偷盗的账册,全部是关于武器辎重等出入明细,若是被有心人盗去,自己的官位就不保了。
而这个时候,他又去了书房,查看自己的东西是否丢失。
王昭远一进书房,就立马嗅到一股异样的气味,因为是秋天,天气凉爽的缘故,他并未发现有任何状况,而且他的鼻子并不好。
他查看自己书房的摆设之后,果然发现里面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幸好那些人没有发现自己藏在石像背后的密室,那里面倒是有一些军备辎重的明细账册,里面还收录了这几年京城官吏立即商人孝敬给他的物事儿。
王昭远找了一会儿,也累了,丢的那个盒子里面不过是一份假账簿,丢了就丢了,这是他故意留在那儿的伪证,没想到有人盗了去。他静下心来一想,或许是李昊那边的人所为吧。
王昭远累了,他眯着眼睛躺在书房内的那张床上,然后拉过被子就睡着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他给下人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要来打搅他,故此并没下人来触犯他的命令,此刻他摸着黑从床上起来,一个踉跄,他倒在了床上,右手一不小心碰到一个柔软的物体,摸上去十分舒服的样子。
他不知道床上的东西是什么,于是他脑袋凑近一看,用鼻子凑近了闻闻,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事实上整间屋子已经弥漫了一股强烈刺鼻的腐尸味道,只是王昭远鼻子受过伤,只闻出一鼻子。
他摸了摸这个物体,上面圆滚滚的,下面光滑的地方,有气泡凸起,他一往下面摁去,就有水出来。
随即他又摸黑往下摸着,忽然间摸到一个膨胀地老高的物体,如一个球体一般,而在球体上面有一条黄瓜似的物体,他还摸了好几下。
王昭远并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他定要吓死过去。
这时候府上管家王阿三走了过来,他提着灯笼走近书房,往门口敲了敲门。
王昭远便道:“屋子黑,你有灯笼没,有灯笼立即进来。”
管家王阿三道了一声,提着灯笼便推门而入,不久之后便进入了书房,他将书房内的灯全部点燃,然后走到王昭远的身边,他的鼻子也不好,闻不到味道。
王昭远此时已经慵懒地躺在床上,侧着脸。
“老爷,饭菜老奴已经准备好了,都在厨房热着,老爷现在要吃么?”
王昭远一听,立即掀开被子起身来,只是当他起身的时候,带去的被子处立马露出一个巨大膨胀的物体。
“啊——”王阿三吓得惊叫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床上的那个物体。
王昭远也被王阿三的惊叫吓了一跳,不过当他顺着王阿三所指的地方看去,他赫然发现一具裸尸躺在那里,十分惨不忍睹的样子。
整具尸体开始呈现浮肿的样子,脖子周围有淤青,明显有被人掐过的痕迹。
“呃——”王昭远一阵头晕恶心,他方才还躺在死尸身边一下午,顺手所摸的是……他踉跄地坐到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盯着王守礼膨胀流水的尸身。
王阿三立即去府衙报案去了,接着又有几个管事的仆役赶到书房,
“老……老爷,这是王存礼。”这具尸体就是失踪好几日的府上小厮王守礼。
王昭远随即让人用被子将尸体重新盖了起来。
“王存礼怎么死在这里,快吩咐李进他们着手调查此事。”
“是,老爷。”
李进,以及随后成都府府衙的推官、仵作也都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