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不停的在响，未央从人群的指指点点中，渐渐回神，摸出手机，看也不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未央，我的那个朋友看过你家宋子昂奶奶的病例和检查结果之后，给出的结论和你们那边的医生差不多，他说，若是你们觉得滨城的治疗条件差的话，他可以安排让老太太住进他们医院。他们这边有权威医生。还有我婆婆说的那个医生，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杨灿灿一连串的话说完，发现未央这边一声不吭，隐约还听到那头有人窃窃私语。
“未央，你怎么了？说话不方便吗？”
“灿灿……我……”未央哽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又有电话进来，还是系主任办公室的电话。未央有些迟疑，擦了擦眼泪，看了眼看热闹的人群，“灿灿，我先挂了，有点急事，晚上打给你。”
说完也不管杨灿灿在电话那头的追问，直接接起系主任办公室的电话。
“我马上就到了，很快的。”
宋子昂一到俱乐部，就看见门口的警车和驻足看热闹的行人。看见他过来，张帅立刻冲他跑了过来。
“老大，出事了。”
“上去再说。”宋子昂还算冷静，这件事透着蹊跷，他不自觉的往蒋舟身上怀疑，但是他想不明白，蒋舟只是做一个物流公司，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力呢？她背后到底是什么背景？
两间会员贵宾室里都站着警察，不允许别人入内，这是在保护现场了。其他的人都在屋内各处搜索着什么。宋子昂看见刘君正在和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急切的解释着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我是海豹俱乐部的负责人宋子昂，请问……”
“您好，我是滨海市公安局武陵分局局长邓昌民，今天凌晨我们接到报案人举报，海豹俱乐部涉嫌毒品交易，昨晚有人在这里聚众吸毒□□，请配合调查。”邓昌民将自己的证件出示给宋子昂看，宋子昂没去看，只是向被他们围住的两个屋子望了一眼。
“邓局长，这两间屋子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人进去？”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最快的时间了解问题的严重性。宋子昂没有急着喊冤，也没有多说别的，反正他们只是例行公事，找不到证据自然也就离开了。他现在想的是经过这么一折腾，他的俱乐部以后更难经营了。如果他们这边若是真弄出点什么证据来，直接让他关门都是可能的。只是他不相信蒋舟有这样的本事。
可是事情往往会往他想的最坏的一面发展。
宋子昂这句话刚问出来，邓昌民就让人让开，把宋子昂往里面让去。宋子昂走到门口，就看到一间高级会员休息室的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人，衣衫不整，甚至赤身裸体，姿态粗鄙。警察正拖着他们想要弄醒，有两个已经醒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宋子昂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头嗡嗡直响。
他的俱乐部不是14小时营业，晚上11点之后就关门，早晨七点之后才正式营业。按照邓昌民的说法，这些人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了。他转头去看刘君。
俱乐部如果有留下来过夜的会员，必须要得到总经理级别以上的人员签字，签字单上要明确标注是哪个会员，带没带人，带的人是谁，身份证是什么都会有记录。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但是总会有一些高级会员，他们会偶尔提出一些特殊的要求，为了避免出现其他状况，才要求必须有签字才行。以前是必须要他签字，后来改革管理方案之后，把这个权限下放给刘君了。
刘君欲言又止，眼里都是歉意，他知道，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刘君如此的紧张愧疚，显然是知道这些人的，甚至，她可能猜到了他们的打算，但是却没有阻止。
宋子昂回头去看另外的房间，一样的状况，只是人少了些。这两个屋子里人加起来至少有十个人，聚众吸毒□□，这种场面还需要证据吗？这些人，不用验，也知道肯定呈阳性。
深吸一口气，忽然有些想笑，他看着刘君，满脸的不解，这个时候了，他说了多少次，宁可损失客户，也不能有一点闪失。可是刘君竟然……
刘君看着宋子昂的眼睛，就知道自己的这次大胆的小聪明，不仅是给公司造成了重大损失，而且也让宋子昂对她彻底失望，甚至怀疑。
昨天下面的人拿着单子让她签的时候，她还特别问了一句，是不是持卡者本人。猜也猜得到，不是本人。俱乐部有这样的情况，会员的直系亲属可以持会员卡到俱乐部消费。昨天的两张会员卡都不是本人使用。而且每个人都带了不止一个人留下来，虽然签字单上写的只有两个人。她走的时候特地绕到那个两个房间去看了一眼，一切正常。走的时候，她是很不安的。但是一想到这段时间高级会员频频退会，这两个会员是俱乐部成立之初的早期会员。她不想再流失了。只是一瞬间，她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是她认为这最坏的结果不见的发生在她身上。滨城里有太多的娱乐场所在做这种勾当了。很多人都有些背景，只要不是情节严重，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知道宋子昂是当兵出来的，认识不少人，她侥幸的想，即使真的有什么事，宋子昂也能解决的。
但是她没想到的事情的结果这样严重，这一屋子的人，她来的时候也吓坏了。她也没想到这些人这样大胆，不仅仅是赌博和□□那么简单，竟然还吸毒。简直是黄赌毒都占全了。
难道，最后竟然是她把俱乐部推向了毁灭吗？
刘君有些想哭，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哭。她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未央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自己的工位，找了个袋子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幸好办公室内没有几个人，不过也无所谓。她的“不堪”，现在恐怕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忽然发生这件事，闹得这样大。墙上贴满对她的过去，经过加工的过去。那上面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好像是真的了。还要求什么真相呢？
从学校走回家也不是很远，有时候宋子昂来接她，他们会一起牵着手走着回去，路过超市顺便买菜，晚上做饭给他吃。可是今天她没有力气去超市买菜了，但她却也不想坐车回去。以后这条路，从学校到家里，最后的一次，竟然是她一个人走的。她以为他们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她退休，走到他们老去。
可是这样的离开，她再也不想回来了。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忽然就不知道了。这件事闹的风风雨雨，奶奶和大姑那里肯定是瞒不住了的。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她们呢。
这个时候，她忽然就想妈妈了，如果她有妈妈，这个时候会抱着她安慰她吧。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打给爸爸。
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确定自己听到爸爸的声音不会哭出来。
这个时间并不忙，不到中午，餐馆里很安静，爸爸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欢快。他一个劲儿的问她结婚的事准备的怎样，都还有哪些没有弄，需不需要他帮忙。又和她说了好些夫妻相处的事。这本该是做母亲的交代的，之前继母也和她说过的，但是感觉很不一样。未央还是想妈妈。
聊了几句，就找借口挂了电话。耳边还一直回想着爸爸的声音，渐渐平复了心绪。就像爸爸说的那样，“不管多难，日子总是要过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只要宋子昂把你放在心上，别的什么人什么事就都不值得在意。日子终归是两个人在过的。”后面说的那些看好他们小两口的话，未央想想都觉得想笑。是呀，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挺过来，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什么不能扛过去的呢。
宋子昂眼看着邓昌民，坐上警车离开，回头看了眼刘君，什么都没问，直接上楼去了。走到前台特地说了一句“今天照常营业”。
“宋总，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正常营业的话，只会把这件事闹的更大，到时候更多的人知道，咱们俱乐部的名声……”
“咱们还剩什么名声呢？既然警察今天没封，就照常营业，至少对预约会员我们还有信誉可言。”
宋子昂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信誉，现在谁还去在意你的信誉呢。有“黄赌毒”这样一个大帽子扣下来，他们想正常营业也不没几天了。
蒋舟，蒋舟。
未央拎着东西回到家，就看见奶奶倒在茶几上。她只觉得顿时汗如雨下。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