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言不想留下任何遗憾,无论是在几十道轮回中凄婉缠绵的海灵,还是遗落在冥界茕茕孑立的海灵,都是他心中最深的悲痛,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魔焰覆盖了马胜的全身,森森幽火可以抵抗咒焰的侵蚀,冷无言和海灵骑坐在马背上,驰骋在广袤的幽野里。
一轮似血的邪月,一匹幽焰猎猎的火马,在这阴森森的冥界交相辉映,相随相伴,海灵依偎在青皮鬼的胸膛上,几回回的梦境中,出现过同样的景象,那是人世间的海灵,曾经的经历么?
“言哥哥,说说人世间海灵的事情,好么?”海灵娇嗔地说道。
冷无言紧紧抱住海灵,回忆起几十道轮回中的点点滴滴,心里满是苍桑……
“言哥哥,你说的我都有感觉,总以为是自己的梦境……”海灵低沉地说道。
“海灵……”
冷无言的苍桑经历,海灵听完后发现与梦境完全吻合,那如泣如诉的一世世轮回,伴随着她在冥界孤寂的岁月,顿时和冷无言的关系变得亲密无间,再无一分的隔阂,如同一道道轮回中的海灵一样,对他充满了眷恋之情。
“言哥哥,来追我呀,言哥哥……”骑着幽焰火马的海灵,发现冷无言并没有跟上来,调转马头回身寻找。
冷无言满身杀气地站在山岗上,怒视着冥天,海灵好奇地抬头向上看,只见整片幽空,似乎变成了一只弥天大眼,那阴森而冷漠的眼神正注视着冷无言。
恢宏而诡异的现象,马儿见之吓得瑟瑟发抖,海灵也变得惶恐不安。
冷无言抽出玄冰重剑,幽魔焰喷洒在剑身之上,重剑顿时如同一把达克斯摩神剑一样,森森魔焰,专斩鬼神。
他携魔火重剑咤身而上,飞冲直向那颗巨大的弥天大眼。
弥天大眼似乎露出戏谑之色,不等他靠近就隐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幽暗的冥天,仿佛刚才出现的只是一种错觉。
……
“言哥哥,帮我除去身上的火咒吧,我想和海灵合为一体……”
听了这话,冷无言满是复杂之色,背后的巨擎,不知打什么主意,和海灵另一魂相遇之时,却堂而皇之地显露出身形,似乎是在催促什么,自己好像完全落入其算计之中。
他一世世地回忆,实在找不出那只擎天巨手针对自己这样做的目的。
看来如果一切按部就班,依照寻常之理处事,最后只会落入其盅中,水落石出时,便是自己身死之日。
龙女海灵,只不过是他用来针对自己的一种手段,现在看来,她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或许将她交还给自己,就是其计谋中的一环。
他还是决定先让海灵三魂合一,不管怎么说,轮回中的海灵,冥界中的海灵,她们都是不完整的,都是不幸的,冥冥中,她们自有感应到另一部分的存在。
合二为一并不是吞噬,如同一个残疾找回了自己的手足,盲人重新拥有了光明,在这一点上,从这一年多的交往中,都有了这种认识,两人的经历都在对方梦境中出现,根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海灵,准备好了吗?”冷无言搂着她的腰身轻声问道。
“嗯,言哥哥,我们合体转生后,可一定要找到呀……”海灵脆生生地说道,说完后便闭上了双眼,坐在幽冥玉环空间的冥玉台上。
冷无言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后,便从幽魔焰中分裂出一小团火焰出来,准备利用这一小团火焰慢慢吞噬她体内绿幽幽的火焰,虽然这样会更加消耗精力和心神,用时也会长了许多,但他并不盲目的以全部的幽魔焰来清除火咒,毕竟绿焰是那巨擎之物,谁知其中会有些什么机窍。
一个月后,冷无言手中的魔火已成极紫之色,威势较之以前不知道强大了多少,他强忍和母焰熔合的冲动,小心地用玉瓶封存。
咒火清除之后,海灵身子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言哥哥,我已经感觉到了海灵,我要走了,记得找到我呀……”海灵脆生生的说完后,就化为一片璀璨的星光,消失在玉环空间。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冷无言坐在那里喃喃自语道。
冥界之事已经完毕,应该是返回阳间之期,可那颗弥天巨眼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实在不安心就此离开。
冷无言手里拿着《裂魂大法》,眼中阴沉不定,这部神魂修炼功法,在冥界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功法,但修炼者非常稀少,并不是说功法不神奇,而是因为分裂魂魄时承担的风险高得太过离谱。
一想起背后纠缠他几十道轮回的巨大的阴谋,不由得多长几颗心眼,如果暗中修炼出一个分魂,关键时刻发出雷霆一击,将成为翻盘最大的助力。
他反复权衡其中的利弊后,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得没有了退路,与其将来成为被人宰割的羔羊,不如现在就把自己劈成两半,置于死地而后生。
……
黄泉之中,万鬼嚎哭,或通往转生之路,或刚从阳间而来的亡魂,都在这条河水中疼痛挣扎,忍受着魂魄的煎熬。
黄泉河水,在阴阳两界奔腾不息,轮回不止,流淌在这条河中的鬼魂会被净化,只剩下无尘无垢的魂魄重新去阳间投胎。
那些被黄泉带走的记忆,盛开出火红似血的彼岸之花,铺满了沿途,既是轮回途中唯一亮丽的色彩,也是对千万轮回的无限追思。
冷无言带着五鬼一马,踏浪而行,沿途寻找最为灿烂的花朵,那一束束的彼岸之花,也包含着他和众鬼一道道的前尘记忆。
马胜怔怔地望着轮回不息的黄泉,神情有些黯然,也不理睬五鬼奚落,冷无言早就发现了它的异常,若有所思地问道:“马胜,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马胜吭声吭气地说道:“主人,女主人投胎去了,你也马上要走,马胜不愿独自留在阴间,可是......”
听完马胜的话后,冷无言心中觉得温暖起来,不管前途如此艰难,总有一批追随者不离不弃,就是为了他们,也一定要地好好活下去。
“马胜,你放心走吧,我会在阳间找到你和女主人的。”
马胜重重点了下马头,也不犹豫,竟直走进河水,很快被黄泉拉入其中,成为亿万转生途中一只痛苦的魂魄。
看着在黄泉沉沉浮浮的马头,和已经陷入迷茫的马眼,五鬼惊诧不已,吊死鬼指着河水磕磕巴巴地说道:“主主主人......马马......”
饿死鬼与落水鬼在一旁窃窃私语,饿死鬼说道:“马的食量太大,照这样吃下去,我们都会被饿死。”落水鬼连连点头道:“反正又不是我们将它推入水中,没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弃婴鬼含着魂玉奶嘴,奶声奶气地说道:“那马咋就不产奶呢......”
跳崖鬼头顶戴一大朵彼岸花,如同摔破头颅后渗出的鲜血,看着已经远处的马儿喃喃自语道:“唉,俺们五兄弟真的没有逼它,咋就去投了河,就是想不开也该去跳崖呀,吧唧一声,全都清净了......”
冷无言懒得理睬这几只刻薄鬼,一路向黄泉的上游行去。
“主人,等等小婴婴......”弃婴鬼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任由两只肉嘟嘟的脚在空中晃悠。
众鬼发现后,停止了感慨,纷纷追了上来。
......
幽野的一处鬼窟,冷无言散布五鬼在周围巡视,他则钻入幽冥玉环空间,希望这里能够避开弥天之眼的监视。
玉环沼泽上空盘坐养神,感觉神清气爽后,他不再犹豫,一口吞下彼岸花炼制成的精华,开始转《裂魂大法》功诀,只见他全身青光大冒,整个人立刻变得迷离起来。
一天之后,冷无言似乎变成了两个魂魄之体,孪生兄弟般紧紧相连在一起,随时有重新合并的可能,两个魂魄之体,同时怒目圆睁,四手共执玄冰重剑,一声爆喝,重剑如同一道霹雷闪电,从两个魂魄体中间斩下。
剑落魂分,两个魂魄之体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从高空跌落下来,慢慢陷入沼泽的泥潭中,生死两不知。
一年后,从沼泽泥潭中钻出两名全身黝黑的魂魄之体,仔细一看,全是跌落至鬼将实力的冷无言。
两个魂魄现在想来还惊悸不已,如果不是有幽冥玉环这等至宝,和沼泽中冥气凝集而成的泥膏,恐怕真是百死无生,即便如此,蕴养在冥气泥膏中的两个魂魄之体,也差点魂飞魄散。
他凭着天威粹炼过的精纯魂魄,和超越众生的毅力,死死守住心魂不失,在冥气泥膏的滋养之下,才慢慢清醒过来,那番遭遇,何止是九幽炼狱那般简单。
两个魂魄心神相连,心意相通,相视一笑后,强忍神魂的疲惫,很快便进入修炼之中。
三年后,两个魂魄之体彻底康复,重新达到了鬼帅的实力。
分魂已经把幽冥玉环炼化为神魂至宝,那件来自于圭幽城隍司的锁链异宝,比鬼王珍藏的神兵还要强得多,也被分魂作为本命神兵炼化,本尊考虑到那副锁链的防御强于攻击,干脆留下幽魔焰,魔火在冥界的威力更强,成长的空间也更广。
魔焰置于锁链之上,顿时变成了一条森森的魔火锁链,攻防一体,赫赫生威,困杀众生的神魂。
两魂魄之体满意地点了点头,有本尊在阳间抛头露面,吸引背后巨擎的关注,分魂则暗中留在冥界修炼,便宜行事,探听背后的隐情,终有一天,会抓住背后的那只大手。
本尊返回阳间的时候,两魂不舍地看了对方一眼后,便匆匆地分开了,从此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