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修养跟他的家庭背景有关。霂修砚成长在一个十分优越的家庭里。从小,霂修砚便是天之骄子,在人人畏惧他身份的同时也更加羡慕他矜贵谦和,二十八年的岁月里,没有谁敢对他动手,更别说扇巴掌了。平生第一次挨打,霂修砚不可以发怒,只因打他的人是他妻子的母亲。那一巴掌他承受下来,墨眸看向江曼,平稳叙述:“妈,我知道您很生气,映月不仅是您跟爸的女儿也是我妻子,我跟您一样在乎她。”
纵使在四年后,面对苏映月的父母霂修砚没有半点陌生,只是有些想象不到,竟是以这种方式见面的。
一句''''妈''''轰炸了江曼的神经系统,也叫江曼愣在当场。
苏煜轩也有震惊,但此刻似乎妻子更重要,因为他再不上前,江曼或许就要倒在地上了。他上前扶着妻子先安慰道:“现在女儿要紧,有什么事儿还是等手术结束之后再说吧。”
楼道静了,手术室外一行人焦急等待着……
半个小时之后,手术灯灭,院长带头朝霂修砚走来。
“怎么样了?”霂修砚问。
院长摘下口罩回答他:“霂少别担心,少奶奶怕是之前劳累过度,有些小产的迹象,不过手术很成功,大人跟孩子都保住了。”
霂少奶奶?
江曼跌在丈夫怀里,神情复杂,她问丈夫:“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映月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又是什么时候怀的孩子?”怎么可能,身为母亲,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苏煜轩一时无解。
苏映天移眸看向妻子,一时间难从这三个字中反应过来。
段莎梦也听到了,莫名的心里窜起一团火,烧着她的心肺,让她呼吸困难。
再次聚齐段莎梦注意力的是江曼,她似乎还不能接受女儿怀孕的消息,跟院长确认着:“她怀孕多久了?”
“一个多月。”院长亲自回答。
女儿怀孕月余,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情?
“辛苦你了院长。”得知苏映月跟孩子都平安无事,霂修砚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院长也是精明的人,嘴角一直保持着微笑,说这是自己应尽的职责。而霂修砚因为心牵苏映月,在苏映月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直接跟去了病房。
苏映月住的病房跟豪宅无差,又有霂修砚寸步不离的守着,苏父苏母不愿打扰,便留在了病房外。
霂修砚进去之后,段莎梦出言讽刺:“妈您现在明白了吧,您女儿才是整个家里最心狠的那个,结婚怀孕都瞒得不漏风声,若不是今天出了意外,恐怕您知道的时候,就得伺候月子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江曼身心疲乏,语气不好:“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一句话引来段莎梦不满,她又怎能不嫉妒?
以前跟苏映天还只是恋人的时候,就常听苏映天在她面前夸奖苏映月,说她如何如何的优秀。婚后不久,她跟着丈夫公婆一块儿迁居到s市,姑嫂首次见面,段莎梦就不喜欢这个长得比她漂亮,能力比她强的女子。一个屋檐下相处,免不了针锋相对。
很多时候,江曼考虑到儿子的感受,不愿与段莎梦计较,可如今她的意图这般明显,实在讨不得半点欢喜,此时江曼的脸色并不好看。
苏映天不能在无动于衷拽过妻子,疾言厉色:“莎梦,在妈面前你少说两句,如今情况还不明朗,张嫂如母,注意自己的身份!”
不论外面闹到如何地步,谁都都无法忽视霂修砚的存在。苏映月打着点滴,霂修砚俯身吻了苏映月的额头。
修长好看的手放到苏映月的小腹上,初为人父的喜悦拂去了他眼底素日常伴的冷漠与深沉。
眼前虚弱昏睡的苏映月与跟他在商场上奋力拼杀的苏映月不可同日而语。多年前,她骄傲自信,本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如果当初有他一直守护,又怎会是今天这副场景?
病床旁有椅子,霂修砚坐了下来,握着苏映月的手,光晕里霂修砚五官深刻,眉眼魅人,一双眸却极其的温柔。
他在想现在这样大概就是他们最好的时光了吧?起码,应是他好不容易才盼到的。时年28岁的男人褪去了青涩,多了分稳重,以至于微笑起来时眼睑下面还有些岁月的细纹。
年少时,康婷倾慕于他,为博蓝颜一笑想尽办法,可无奈霂修砚永远都是一副表情,后来康婷认输跟他埋怨:“霂修砚啊,你真是一块大木头。”不懂女儿心,怎不是一块木头?
并不是霂修砚无动于衷,而是面对康婷他没有那份悸动。陆谨臣常说他这个人拒绝起人来毫不留情。他听了嘴角浮现了一丝浅笑,若隐若现。
05年,耶鲁实验室楼前,康婷跨洋表白被拒,与他争吵,不料被她撞见,他又怎知爱情竟会这样悄然出现,自那以后人生处处都是欢喜?
从05年到14年,人生变换了太多,唯独对她的情不曾变。
苏映月沉睡中脸上有几缕碎发,霂修砚嫌它影响苏映月睡眠,伸手拂去,低眸亲吻她的手背,墨眸深处闪耀光辉:最终,淘气的孩子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苏映月一直到晚上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那一瞬,思维略显迟钝,以至于很久之后才意识到周围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敏感神经,想要起身才发现有人在,连带的动作也惊动了那人。
“醒了!”俊美的脸庞透过黑暗出现到光晕中,恍若岁月穿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当看清是那人后,苏映月警惕的抽出自己的手,“霂修砚,你怎么会在这里!”在她淡漠疏离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警惕般的抗拒。
多年前,她对他除了依赖再无其他,但眼前,她竟能无情的抽出自己的手。霂修砚眼里明显有失落,好在掩盖得当并未被苏映月发觉。
她刚醒,身体仍很虚弱,坐起后,环视一周,直到手背上突然的刺痛,她这才后知后觉,“医院?”
病房安静,只有霂修砚的声音:“你怀孕了,动了胎气才会被送到医院来。”
为了给苏映月一个舒心的环境,霂修砚特意装扮了病房。可现在毫无用处,''''怀孕''''这两个字宛如冰水自苏映月头顶浇下,瞬间将她的所有情感知觉冰封。她就那样僵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生气全无。
目睹这样一个她,吓着了霂修砚,那人慌忙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怎么会这样?”苏映月口中呢喃,究竟是世事轮回,她跟他还是纠缠在了一起。任她怎样想要逃离,命运还是将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苏映月全身无力,仅凭霂修砚支撑着。起先苏映月憋着一口气哭不出来,直到突然的哽咽,霂修砚的眼里才少了一丝担忧,松开怀抱,轻吻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轻声细语的哄着苏映月:“他\\她就在你的肚子里,我们很幸运,要当爸爸妈妈了。”
有水光渐渐漫了苏映月的眼,虽有过震惊,但毕竟母子连心,手心下她似乎能感觉到孩子的气息,可如今的她不知道要如何接受这个小生命。又怎样跟孩子解释,她\\他最无辜的那一部分。
当霂修砚一脸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全部心思都在她肚子上的时候,她突然问他:“所以,今天早上我肚子痛并不是列假的原因,而是怀孕了?”
如果不是身在医院,如果不是霂修砚亲口承认,她会以为是列假害她肚子疼,跟怀孕没有一点关系。
霂修砚抬起头,俊美的容颜呵护在光晕里,第一次见面,苏映月就是一个自美而不知的女子,正如此刻,霂修砚能够感觉的到这个孩子正一点点的唤醒了苏映月封存经年的情感,让长在她身上某些坚硬防备的棱角悄悄退化。这个时候的苏映月单纯善良,被母性的美丽与柔和包裹。灯光里,她的脸颊有些许波光,他知道那是她的泪,手伸过去,用指腹小心翼翼的擦干。
苏映月就是这样第一次认真的去看霂修砚。商场中她与他交手,他心思深沉,笑容背后,早已为对手布下陷阱。她与他合作,实属无奈之举,时时都要保持警惕,免得一个不小心就栽到他手上。而现在,如此近的距离,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他看着她时,眼里只有她一人,温柔目光,苏映月心想,这可能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吧,罢了,由着他,等他的心愿完成了,他们之间也该结束了。
“霂修砚,放过我吧!”在他帮她擦完眼泪之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